“……”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温穗岁抱着他的尸体哭得泪流满面:“你不是说想看到我和闻舟的婚礼吗?我现在就和他结婚!求你了,醒过来啊!爷爷,你别抛弃我……”
顾闻舟单手插兜走到外面,长指漠然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放到嘴里,可点火的手却是颤抖的,路过的医生见此走过来:“先生,医院里禁烟,你可以到外面抽。”
他嗤笑一声:“我竟然忘了。”然后抬步走到外面,倚着栏杆点燃香烟,湛蓝的天空在他头顶,他阖眼仰头,颓靡地吐出一口烟雾,缭绕升腾,将面庞虚虚笼罩,令人看不清神情。
左手细细摩挲着那枚银色打火机。
沈承晔安顿好顾母,重新折返回走廊。温穗岁面色苍白如纸,单薄的身体在空中摇摇晃晃,似乎风一吹就能把她带走。
他步伐稳健地走上前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脑袋:“还有我。”
接下来还要处理顾老爷子的丧事。顾老爷子生前声名显赫地位尊贵,葬礼上前来吊唁的人更是政商云集,络绎不绝。
温穗岁换上孝服就那么不吃不喝地跪在他的遗照前,身体越发消瘦。
第五天,大家都在吃饭,唯独她依旧跪着,沈承晔眉心皱在了一起,实在看不下去拿着酸奶和面包半蹲到她面前。
“碎碎,先吃点东西,嗯?”
温穗岁仿佛丢了魂魄般垂着头毫无反应,他声音提高几分:“温穗岁!你觉得爷爷想看到你这幅消沉的模样吗?先吃点东西才能继续守着爷爷。”
温穗岁仍旧置若未闻。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拔了爷爷的氧气罩?”
她脸色微变,猛然抬起头一把抓住他的手:“是谁?告诉我!”
沈承晔将酸奶往她面前递:“吃完我就告诉你。”
温穗岁毫不犹豫抢过酸奶和面包,将面包囫囵吞枣后抬首把酸奶一饮而尽,尽管动作急促却并不难看。面包突然呛到喉咙里,她拍着胸脯剧烈咳嗽起来,从地上起身便往厕所飞奔。
镜子里,女人扑到洗漱池上不断干呕,沈承晔站在她身后替她拍背:“谁让你吃那么着急的?你今年27,不是18!怎么总是这么任性妄为?”
温穗岁用水清洗了一下嘴巴,然后关掉水龙头,拧身迫不及待地盯住他:“我吃完了,快告诉我是谁!”
见他不语,她催促道:“说话啊!”
“我让医院调出了那天的监控,是魏总。”沈承晔用手机录下了监控,点开后放到她面前。
监控里拍到魏总拄着龙头拐杖进入顾老爷子的病房,十分钟后从里面出来,然后就是温穗岁进去的画面。
温穗岁不可置信地摇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爷爷?他没有理由啊!”她话语一顿,不,其实是有理由的。
那天顾闻舟向媒体揭露魏总和魏安晏的真面目,所以他才会向顾老爷子下手,他是在警告他们。
想通后,她倏然推开沈承晔怒气冲冲地回到大厅寻找顾闻舟的身影。
“节哀。”
每一个吊唁的奔丧者都会对顾母和顾闻舟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将花束放到顾老爷子的棺材前。
顾闻舟穿着孝服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修长的指尖还在把玩打火机。
“他怎么都不哭啊?别说哭了,连个表情都没有,确定去世的是他爷爷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跟顾老先生早就断绝关系了!还算什么亲人啊。”
“真不孝!顾家代代独苗,听说他爸十年前又出了车祸,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男丁,顾老爷子英明一世,怎么就有这么个孙子?”
“我儿子要是他这样,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流言蜚语如潮水般涌入顾闻舟耳中,他始终面不改色,温穗岁蓦地拽住他把他拉到无人处。
“碎碎,你找我有什么事?”顾闻舟还没反应过来,温穗岁手握成拳,狠狠砸向他的脸。
顾闻舟脑袋都被打得偏向一侧,温穗岁痛恨地揪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是你害死了爷爷!我恨你!都是因为你,顾闻舟。”
他用指腹擦掉唇角的血迹微微摩挲,似笑非笑,抬起头和她四目相对:“你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你自以为是当众挑衅魏总,爷爷不会死!是魏总进到病房拔掉了爷爷的氧气管,他是在警告你!”温穗岁自嘲地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要难看,自言自语道:“我也有份,我就不应该把视频交给你,我们都是害死爷爷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