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臣杭在小女朋友的指示下准备了礼物,但一直到出门也没想好要穿什么,钟颜撑着脸,提议:“你不如穿我上次送你的那件衬衫,反正也洗过了。”
只是放在衣柜里,一直没见他穿过。
有些事情,钟颜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她很少追着问,觉得问太多,别人会烦。
她热爱自由,所以对焦臣杭也一直很松弛,他不说的,她向来不好奇。
但也因为很少跟他提要求,几乎所有她提出的想法和建议,他都不会拒绝。
所以这一次,焦臣杭也说:“好。”
见面的地方定在城东。
焦臣杭这些年居住在北京,跟师门聚餐也好,在公司团建也好,去过不少从未踏足的场合与饭庄,对五位数的餐标可以平静接受,也没想过怯场。
钟颜的父母和他预想中大差不差,钟父是中年精英的长相,几个月前途径北京,在这家店存了一瓶六位数的酒。
钟母和钟颜长得很像,非常有艺术家气质,腰肢纤细背脊笔直,黑色长发用一根梨花木簪挽成髻,长裙上绽开大朵大朵素色海棠。
这顿饭吃得十分平静,酒过巡,钟父钟母只字不提结婚与恋爱,话题始终缠绕在:
“小焦是学计算机的呀,听说你工作已经定下来了?做算法很好呀,刚毕业年薪就有五十万吧。”
“小焦父母都不在北京,那父母是哪里人呢?”
“小焦以后是不是想在北京生活?挺好的,发展好。”
……
这些信息,焦臣杭不相信,钟颜没跟她父母讲过。
但他们还是在问。
语气真挚,态度和蔼,好像真的是长辈在关心晚辈。
一整晚,焦臣杭的理智和情感拉扯着,始终有一种感觉:
他们其实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是什么。
并不是钟颜没有说过,而是,他们听了,但不在乎,所以选择性忘记。
可钟颜毫无所觉。
在她的视角里,大家其乐融融,父母对她的男朋友很感兴趣,这意味着两人结婚有戏。
酒过巡,她起身出去补妆。
离开时关上门,脚步走远,室内忽然陷入静默,钟父钟母的目光一齐焦臣杭望过来。
焦臣杭的分醉意,在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焦。”钟母伸出纤白手指,捋了下掉到耳朵前的碎发,终于进入正题,“颜颜很想跟你结婚,她决心下得很大,但阿姨劝你一句,你这样的家庭情况,跟颜颜在一起,未来你们两个,都会很痛苦的。这个道理,颜颜不懂,你应该懂。”
焦臣杭静默着,想。
他是什么家庭?
他有天底下最顶天立地的工程师父亲,最平凡坚强的护士母亲。
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把他带大,他被特招进钟颜所在的学校,是校长亲自为他减免学杂费用。
他每天起得最早、离开自习室最晚,才能考上p大,坐在这里。
“我确实非常普通,靠一点小聪明,走到现在。”
焦臣杭沉默很久,说:“但是,我有和她一样的决心。”
钟母本就不太好看的神情,更冷淡分。
不过,也早就猜到了言两语说服不了年轻人,她想了想,还要开口,被钟父拦下。
钟父拍拍妻子手背,笑笑,朝着焦臣杭道:“也不着急做决定,你可以再想想。我们就颜颜这一个女儿,跟她有关的事,做父母的肯定谨慎、小心再小心,更何况,是结婚这样的大事。”
钟颜还没回来,焦臣杭不说话,见钟父不紧不慢拿起手机,发消息:“李秘书,你进来一下。”
室内沉寂几秒,沉重的金属门发出敲门轻响,服务生帮忙开门。
穿正装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拿着牛皮纸文件袋,径直走进来,躬身交给钟父,低声在他耳边带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