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镜望进姜清宴的泪眼里,没有戳穿谎言的责怪与得意,只有说不出的哀伤:“对她来说,我不是一个适合托付的人。可那些值得托付的人,没有一个在意你现在的境况……”
姜清宴无声地流着泪,为韩悠宁生前的温柔而心底酸涩。
她站起身,用拇指抹去姜清宴手背的泪痕,满眼怜惜与温柔:“只有我想要你,即使明知道你带有目的,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刻意,我也想留下你。”
多么好笑啊,那些被韩悠宁寄予厚望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韩悠宁死后探望过姜清宴,连韩启鸣看到姜清宴跟她在一起都生出不满。
只有她,不顾流言蜚语地留下姜清宴。
姜清宴哽咽着制止:“好了,我不想听了……”
她不想听到韩悠宁的苦心被辜负的后续,她无法想象韩悠宁在停止呼吸之前,是不是在庆幸做了这样的安排。
听到自己这样异常的声音,她转身去窗前,让放大的蝉鸣遮去自己的哽咽。
好闻的檀香从她身后围裹上前,司镜抬手把她滑落的发丝挽到耳后。
她吸了吸鼻子侧过身来,听到司镜的耳语:“她对你很好,对我也是。如果她还在,不会希望你这样瞒我。”
姜清宴不由得对上司镜循循善诱的目光,心里吊起了一颗巨石,刚才听进去的那些话像风在吹着它反复摇摆。
她知道,司镜说得对。
韩悠宁那样真挚的人,怎么会希望放在心里珍惜的两个人成为敌人。
可是,她真的能去赌一把,赌司镜知道她的目的以后,会不伤害她么?
“我不要求你现在就说,”司镜心疼地抚摸姜清宴的长发,从不对旁人显露的柔情都注入了目光里,“我会拿到那对玉佩,再来交换你藏在心里的秘密。
但是从现在起,不要再骗我,讨厌我的时候别让我靠近,不讨厌我了,也记得告诉我。”
受伤那天姜清宴为她上药时,那双动人眼眸里的冷色她还记得,她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第二天,姜清宴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叫醒的。
房里的冷气温度刚好,身上的被子整张都裹在她身上,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揉着眼睛,逐渐从睡意中清醒。
昨晚她被司镜戳破了伪装,知道了韩悠宁早在很久之前就为她设想过分开以后的照顾,也知道了司镜虽然配合她的虚情假意,但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心并没有伪装。
碎片化的回忆一下子灌输进她的脑子里,她记得自己最后只回答了司镜一个“嗯”,司镜便愉悦地笑起来。
这一个多月过来多少次的刻意诱惑,司镜的笑都没有像这次一样真实。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姜清宴拥着被子,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古宅的晨景和夜景都有着现代建筑所没有的特色,檐上雀鸟,檐下窗棂,庭院拱门,没有一处不是景色,没有一处不能在画纸上描摹勾勒。
姜清宴站在窗前,把这些画面都在心里初步勾勒成型。
“早。”
司镜含笑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姜清宴回头,见她端着早餐进来。
“早。”姜清宴礼貌回应。
司镜并不介意姜清宴恢复本性之后的冷淡,她把托盘放在桌上,把里面的食物端出来,给姜清宴介绍道:“大魏把早餐送来了,今天吃馅饼,听说做法是这古宅里传下来的食谱里记载的。”
“嗯。”姜清宴拉开椅子坐下,给司镜摆了只碗过去。
人家把早餐端进来,她总不能只等着吃。
司镜默声扬唇,在对面的椅子坐下,用筷子夹了一张饼在碗里卷起来,再去蘸味碟里的蘸料,示范过以后就将它夹进姜清宴的碗里。
她笑着说:“要这样吃。”
“谢谢。”姜清宴左手扶着耳边碎发,低下头去夹起卷饼小口地吃。
一切都回到了正常轨道上,没有了那虚假的亲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虽因为姜清宴的冷淡而保持着距离,却也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