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恣意潇洒的两个人,在乘坐游艇前往一座湖心小岛时,因为游艇发生事故,双双离世。
那时的她,是个只会在父母的作品前鼓掌欢笑的小孩子。
当小学班主任把她叫进办公室,她第一次见到那个跟母亲温柔的气质毫不沾边的舅舅,从他满怀惋惜的话里,她知道她的父母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她知道了当时舅舅为什么会惋惜,因为母亲还在时,他可以去讨上些画作换钱。
再后来,她知道了为什么父母在世时,她从没有见过舅舅。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哥哥,母亲才没有让她见到过这个人一次。
窗口又闪过一道白光,姜清宴红着眼眶,把脸埋进枕头里。
“叩叩”
姜清宴咬唇,坐起来用手背抹去眼眶的泪,张了张嘴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门外的人似乎知道她不方便开口,在她坐直以后便缓步进了房间。
好闻的檀香慢慢围裹过来,一截深蓝色的家居服衣角闯入她的余光。
来人放轻语调,声音里的温和跟强势完美融合,跟牛奶一起送到她的面前:“牛奶没冲就上来了。”
也许是夜晚容易伤感,也或许是司镜的语气太过宠溺,姜清宴噙着泪的眼眶忽地就砸下一滴泪来,险些落进冒着热气的牛奶杯子里。
司镜眉眼都笑弯,话里也含了笑:“牛奶里加眼泪不好喝的,会苦。”
姜清宴忍俊不禁,红着双眼抬头,沙哑着嗓子:“原来你也会说笑话。”
这个时候,她不想在司镜面前伪装。
姜文彬的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又被司镜撞破了这尴尬的一幕,难道让她强颜欢笑,伪装出跟司镜情意绵绵的模样么。
这一刻,不如自然。
司镜但笑不语,姜清宴接过她递来的牛奶。
“又是上次那个舅舅,”司镜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捧着自己那杯葡萄汁,“我刚才在楼下听到了一点。”
“嗯……”姜清宴低头,也双手捧着牛奶,温热的感受透过玻璃杯传入她的掌心,像一双有力又温暖的手,抚平她刚才起伏的情绪。
讽刺的是,这牛奶是司镜为她冲的。
司镜转头看她,伸手把她落下的长发别到耳后,低下来的语调里字字都是怜惜:“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姜清宴摇头,回视的目光是真诚的,“这是我不能避开的,也是我目前的能力可以解决的,我不能什么都依赖你。”
司镜就这么看着姜清宴,良久才牵动唇角笑得温柔,“我喜欢你依赖我。”
姜清宴只是扯了扯唇角,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她这次没有再捕捉到闪电,只有被雨水打湿的树叶,它们在雨中轻颤着,在漆黑夜色中反射着房间里的光线。
“清宴,”司镜敛去笑容,语调轻轻,“如果你没有家人了,那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家人。”
这话如同她平时一样,依旧温和,却再不见半点不容拒绝的强势,像是饱经沧桑的感慨,又像是在跟爱人耳语着情话。
只这一瞬间,姜清宴心里又甜又酸,眼眶又蓄起了泪。
这是她想要报复的人,是让她戴起面具提起十分警惕心的人,却在她坠落时张开双臂接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冬至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