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皇帝要屠戮宿氏一族,甚至连三岁孩子都不放过,是我心下畏惧,没有出面阻拦,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条性命倒在血泊之中。
“这么多年来,我每晚做梦,都会梦到当年那一幕,从未睡过一个好觉,表面上风光无限,可踩着鲜血和尸骨得来的荣华富贵,终究不能长久。
“反正我年岁已高,早就活腻了,他要是真来找我寻仇,我还能安心一些。”
谢云窈含着泪,一个劲摇头,“不要,外祖母自小疼我,他要是敢动外祖母一根汗毛,我与他没完!”
她现在已经开始在想,应该如何恳求宿离,宿离才会不要找外祖母寻仇了。
探视完了母亲和外祖母,从大长公主府离去,谢云窈辗转又回昌乐侯府,探望了父亲,祖母等人。
谢云窈先去大长公主府,再回昌乐侯府看他们,老夫人还稍微有些不悦,不过,一想到那个容二竟然会是将来新帝,谢云窈很可能是未来皇后,老夫人哪里还敢得罪她,别提多恭维。
谢云窈探视了父亲,跟二姐叙叙旧,还去探望了大姐谢云淑一趟。
大姐现在怀孕大着肚子,可宁王丢下她逃跑了,她这个前朝王妃的身份更是尴尬至极,只能回昌乐侯府娘家寻求庇护,还好,谢衍协助新帝登基头等大功,在昌乐侯府极为安全。
谢云窈迈步进屋,看着大家扶着肚子的模样。
虽然才只有大半年不见,一眼看去竟恍如隔世,大姐好像也憔悴了许多。
谢云淑瞥了谢云窈一眼,现在也没什么好装模作样的,冷笑一声问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看见我现在这么惨,你是不是满意了?”
先前嫁给宁王的时候,谢云淑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不堪。
她以为,她嫁了全京城最优秀的男人,身份高贵,相貌俊美,而谢云窈,只不过嫁给了一个不起眼的庶子,被满京城的人嘲笑了不知多久。
可是现在,那个不起眼的庶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前朝遗落民间的皇子,即将登基的新帝?
谢云淑就想不明白了,那个容二,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即将登基的新帝了?
那等容二登基,谢云窈岂不是要做皇后了?
谢云淑越想心里越堵得厉害,脸上还一阵火辣辣的,很是不甘心。
大概,如今京城里的贵女,不知多少人跟谢云淑有些同样的心理。
谢云窈立在谢云淑面前,愁容不展,道:“大姐,我没想看你笑话,只是许久不见,想跟大姐叙叙旧罢了。”
谢云淑冷哼一声,“我们有什么好叙旧的?”
她们从小到大都不和,不管什么事,谢云淑都想着要跟谢云窈攀比。
不过,谢云窈看她没有娘亲,向来同情她,什么都让着她,反倒是让谢云淑更不能接受她的怜悯和施舍。
谢云淑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丈夫造反,现在我还是高高在上的宁王妃,我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都是拜你所赐!”
谢63候,谢云窈都已经看到了,永嘉帝的尸首正被悬挂在城门上示众,惨烈得让人不敢直视。
谢云窈害怕,外祖母会不会也被宿离处死,挂在城门上示众?
光是这么一想,谢云窈便整晚都睡不着觉。
见到外祖母之时,外祖母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因为齐王谋反的事情,她也是心力交瘁,看上去比去年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岁。
外祖母见谢云窈回来,苍老而满布皱纹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温和笑意,连忙招手唤谢云窈过去,“窈窈回来了,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谢云窈含着泪,几乎是蹲跪在外祖母床前,握着她干瘪的手,心疼说道:“外祖母,窈窈回来看你了,你可千万要赶快好起来。”
外祖母干笑一声,轻抚了抚谢云窈的头发,感叹说道:“我们窈窈很快就是要做皇后的人了,怎还跟小孩子一样爱哭鼻子?”
谢云窈眼泪更多了,“外祖母别笑话窈窈了,你放心,待窈窈回头一定去求新帝,让他对当年的事情网开一面,放过外祖母……”
外祖母叹息一声,“这倒不必,我苟且偷生,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已经知足了,自己犯过的错,自然应当承担责任。
“当年,皇帝要屠戮宿氏一族,甚至连三岁孩子都不放过,是我心下畏惧,没有出面阻拦,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条性命倒在血泊之中。
“这么多年来,我每晚做梦,都会梦到当年那一幕,从未睡过一个好觉,表面上风光无限,可踩着鲜血和尸骨得来的荣华富贵,终究不能长久。
“反正我年岁已高,早就活腻了,他要是真来找我寻仇,我还能安心一些。”
谢云窈含着泪,一个劲摇头,“不要,外祖母自小疼我,他要是敢动外祖母一根汗毛,我与他没完!”
她现在已经开始在想,应该如何恳求宿离,宿离才会不要找外祖母寻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