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之后,丸子又睡了一觉。再睁开眼已经是傍晚,这一觉睡得深沉,醒来身体都松快了不少。杨嬷嬷亲手伺候着丸子用了些吃食,便说起了猫的事。
昨儿那猫撞了人后就逃到后院去,蒹葭院的人找半天没找到。且不说沈兰若为了这事儿气得大骂那些下人,就说猫儿还挺有灵性的,半夜冲进蒹葭院抓了沈兰若的脸。今儿一早自己又回来汀兰苑,此时正在猫窝那边优哉游哉地舔爪子。
丸子笑了笑,倒是没提叫杨嬷嬷将猫抱来:“你替我办件事。”
杨嬷嬷眨了眨眼睛,有些诧异。而后凑到丸子身边,附耳过去听。丸子说得很小声,杨嬷嬷却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直至脸色全白。
“主子,虽说蒹葭院那个女人确实讨人厌,但……”杨嬷嬷倒不是怕,而是就谢霖宝贝那女人的程度,若是这事儿一旦事发,那就是自取灭亡!
丸子却不在意:“我也不想的,都是他们逼我的。”
杨嬷嬷觉得这太冒险了。自家主子从小连个蚂蚁都没捏死过,这一出手就想要二房那边的命。实在是……揣着手在屋里急得直打转。
她想劝说,但看丸子心意已决的脸,知是完全劝不动的。自家姑娘性子倔强,打小便是如此,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琢磨了半天,杨嬷嬷又想到自家姑娘这一天一夜几经生死。短短一夜,连生育子嗣的能力都没了。而蒹葭院那女人却还好吃好喝地被保护着,就觉得心意难平。于是她一咬牙一跺脚转头出去了,若是当真东窗事发,她一力承担!
丸子若是存心算计什么,那必然不会如沈兰若那般粗糙。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孩子生下来了,她也该完美退场了。
丸子有些头疼的是,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叫沈兰若发现有点难。
这边丸子还在琢磨着如何布置,蒹葭院这边沈兰若正在被谢二太太耳提面命。不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谢二太太从自身考虑。若是自己像长房媳妇那般被人害得生不了孩子,她若不报复,绝不可能。
谢二太太别的都不怕,就怕沈兰若也跟长房一样生不出来。
长房那边好歹是有一个子嗣了。二房可是孩子还没长出手脚来。若是当真出了事,二房岂不是要绝后?
谢二太太一想到这个,就胆战心惊。
沈兰若也没想到自己那么一推,推出这种结果。不可否认她害怕极了,害怕之余得知丸子从此不能生,又忍不住窃喜:“姑母您且安心,自我怀孕以后。入口的吃食,从来都是叫人试过了才入口的。这可是我与表兄的骨血,哪里能马虎?”
“你知道就好!”谢二太太知她心里有数就放心了,但一想丸子,心里就有些心虚。她以帕掩面地掖了掖眼角,叹气“唉,罢了,就盼着往后你们能和睦吧!”
谢二太太打过招呼,沈兰若就更加小心了。
原本就防着丸子对她下黑手,如今是连熏香都不敢用了。不仅吃食上事事讲究,就是用的穿的,也命人查了又查。
这般紧绷的日子平静地过了一个月,丸子因为大出血要多坐半个月的月子。沈兰若终于在一次穿衣裳的时候,嗅到了衣裳上的气味儿不对。
她当下惊慌急了,因为禁足不能出门,便使人赶紧寻了谢二太太和谢霖过来。
谢霖如今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思来面对她,已经避开她许多日。但听闻是孩子不好,左思右想之下还是随谢二太太一道过来了。
沈兰若将那不对劲的衣裳丢到两人面前,疑神疑鬼地就告起了状。
谢二太太也正防备着,自然就命人请了大夫。
大夫只轻轻一嗅,就嗅出了衣裳用麝香熏过。而后又在沈兰若的屋里搜罗了一圈,发现胭脂也有些不对。沈兰若怕极了,当下抱着谢霖便哭了起来:“我就说她恶毒吧?我就说她一定对我的孩子不安好心!表兄你偏不认,偏要偏袒她!”
谢霖在看到这些东西后,下意识想到丸子那日说过自己解决问题的那副表情。但嘴上却绝对不会认的:“你怎知这些是丸丸动的手?丸丸人还在坐月子,如何分出心思去操持这些!”
“表兄!除了她还有谁!”沈兰若觉得谢霖根本就是变心了,“整个谢家,除了她还有谁这么恨我?这么恨我肚子里的孩子?表兄你别再为她辩白了!你信不信,等她出了月子,某一天你会亲眼看到我们母子俩一尸两命!”
“胡说八道!”谢霖瞳孔剧烈一缩,拒不承认,“丸丸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她就是!她就是!”
……
争吵的结果,便是半个月后,沈兰若发觉新送来的点心气味儿不大对。她捏碎了一块给窗边的叽叽喳喳的鸟雀啄食。结果看到鸟雀跳跃了几下,死在了窗台上。
沈兰若看着一动不动的鸟雀尸体,忽然将食盒的盖子又盖了回去。
然后打发了一个人,找到她早早买通的汀兰苑的下人,将这盒点心放到了丸子的桌子上。丸子其实已经能起身走动了,只是不大能见风。这段时日,就闷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动。她看着桌上气味香甜的点心,忽然笑了一声。
杨嬷嬷不在屋里,屋里伺候的下人不明所以,还歪着头问主子在笑什么。
丸子捡心吃了两块,笑说:“我在笑,这点心味道可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