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等的人终于慢吞吞地走出来，裴寅立即凑了上去，刚露出个笑脸，还未说话，就听许斐冲他勾唇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滚开。”话音刚落，许斐就有些后悔。他现在将人凶走，不正中对方下怀？说不定裴寅早就不耐烦继续把时间花在他身上了，现在正好趁机抽身。来得莫名又热烈的感情，消失得也快。可惜他身边的人都没看出裴寅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总是在他面前提起这人。问裴寅什么时候来咖啡厅，问裴寅今晚怎么不来接他。实在烦人。眼前这个厚颜无耻，想出现就出现，想消失就消失的裴寅，更加烦人。被他劈头盖脸骂了句滚开的裴寅，只是怔了怔，继而了然道：“这几天我没来找你，你生气了？”许斐抬腿绕开裴寅，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裴寅自然地跟在他身后：“不是生我的气，难道是上班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许斐站定脚步，转过头很认真地问了一句：“裴寅，你都没有自尊的吗？”要是任何一个人叫他滚开，许斐绝对不会再舔着脸往上凑。当然，以他的性格，不会给人说这句话的机会。也从没人敢跟他这么放肆。裴寅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他静静地看着许斐，半天才叹了口气：“我有啊。”许斐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晚就像失控了一样，明明清楚不应该再对裴寅口出恶言，但就是忍不住。他有些懊恼，但话已说出，覆水难收。裴寅垂眸将手里的小蛋糕递给他：“我自己做的，你要不要尝尝看？”“知道你不喜欢吃甜，所以放的糖很少。”在许斐不知道的时候，裴寅不知道观察了多久，几乎将许斐的喜好都摸透了。许斐犹豫地抬手接过蛋糕，裴寅笑了笑：“我就不问你要不要请我上去坐了，因为你看着心情很不好。”以往不都是越挫越勇的吗，怎么今天反而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狗。许斐心中越发不得劲，正纠结着要不要开口将人留住，裴寅就轻声道：“你快上去吧，明天难得是周末，好好休息。”说完裴寅转身就走了，许斐到底什么都没说。他回到住处，明明一居室不算大，平时裴寅在的时候都觉得挤。今天怎么觉得这么空，让他有些不习惯。看着扔在小方桌上的蛋糕，许斐轻嗤一声，小恩小惠的想收买谁呢？谁知道这蛋糕做了几份，又都送给谁了。许斐将蛋糕扔进了垃圾桶，就进屋洗澡了。半个小时后，许斐沉默地将蛋糕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刚换的垃圾袋也不脏，蛋糕外面还有塑料壳，拿出来还能吃。免得到时候裴寅又要问他蛋糕好不好吃，万一这人说着不甜结果放了超多糖，他不吃不知道，还傻乎乎地说好吃怎么办？而且……这是弟弟蛋糕做得不错，浅浅的甜意就像入口即化的云朵。那天晚上，许斐梦见了幼时的裴寅。他跟裴寅分开的时候，两个人才十岁。离别那天裴寅哭得眼睛都肿了，将一颗黏糊糊的糖赛到他手心里。“哥哥，你要记得我，我会来找你的。”十年过去了，裴寅没有来。他将他忘了，一干二净。甚至他站在他面前，裴寅都已经认不出来他到底是谁。许斐醒来后，沉默地在床上坐了许久。已经消失许久的胃痛随着这个梦再次出现。许斐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点开微信。裴寅的聊天框里，还是对方刚发过来的消息。那是一个傻乎乎的月亮，代表着晚安的意思。许斐一直没有回复他，所以对方猜测他已经睡着了。看了眼时间，距离他十点入睡，不过才过了一个小时。顺着裴寅头像点进朋友圈，却看到对方发了一张照片。五光十色的桌面上，几个酒杯。他早早入睡，有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冷笑一声，许斐退出朋友圈，重新打开了对话框，发去了两个字。“在哪？”半个小时后，许斐揣着口袋仰头看面前这个有着大大向日葵图标的ktv，突然感到后悔。他以为裴寅是在酒吧纵情声色，结果是在ktv吗？还是一个图标看起来这么傻的ktv。然而骑虎难下，早早就等在楼下的裴寅一看到他就两眼发光。快步跑到他面前，还露出大大的笑容：“蛋糕是不是很好吃？”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许斐：“还行吧。”裴寅却不信，仍然快活道：“应该是很好吃，所以你才过来找我了。”这又是什么逻辑？许斐被裴寅一路带进了唱歌房。果然如他想的那般，一屋子的男大学生，霸占着麦克风的正在鬼哭狼嚎。许斐定睛一看，发现这人竟然边唱边哭。意识到许斐在看什么后，裴寅凑到他耳边说：“他失恋了，拉我们过来陪他。”许斐扫了眼桌上的酒杯，旁边竟然还有瓶开了的雪碧。裴寅又道：“你要喝啤酒吗？”说完裴寅弯腰，把那雪碧试图往旁边挪，要藏起来。许斐握住他的手，把那雪碧顺到嘴里，对着口喝了下去。喝完后，他才对裴寅说：“我要喝这个。”裴寅有些纠结道：“你也不怕是别人喝过的。”许斐心想，要是真别人喝过的，裴寅早就阻止他了。这狗崽子，一看到他尾巴都快摇成旋螺桨了。那张照片说不定就是故意发出来，仅他一人可见，就为了勾他出来。落座在沙发上，裴寅又忙着给剥橘子皮，又给他拿湿巾擦手。许斐没有接，而是抓着裴寅的领口，把人拉到自己嘴边：“那你呢？”裴寅一时间没懂他的意思。许斐在他耳廓边，用嘴唇轻轻擦过：“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失恋了？”“喝雪碧买醉？”裴寅的耳朵被许斐弄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被羞的还是被撩的。“你跟他不一样。”许斐指尖揉弄着裴寅的颈项，暧昧揉捏：“你要是对着我哭，我可受不了。”怕会忍不住，露出太愉悦的模样。可能也觉得许斐的态度多变，裴寅仍然红着耳朵，却没对他这番近乎调戏的话语说点什么。大概是以往许斐心狠的话说得太多，现在给点甜头，对裴寅来说已经不够。许斐没打算多待，他对玩骰子没什么兴趣。确定裴寅没有在乌七八糟的地方也就够了。但是刚来也不能这么快走，耐着性子待了一会。霸着麦的失恋者终于放开了麦克风，倒在沙发上，枕着一个兄弟的大腿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