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处宅子离知县府都不算远,若遇上什么急事,两府间联络也便宜的很儿。
而苏山与陈氏则住在了知县府里,苏山替沈清端料理些繁琐的官事,或是和林家家主对弈几番,日子过的也算是松快。
陈氏则更为忙碌些,既要管家理事,又要时不时地敲打那些对沈清端存着几分心思的丫鬟。
兴许是廊坊这儿的风气淳朴些,对于男欢女爱的事也放得开些,女子若心悦哪个男子,大大方方地表明自己心意的事也属平常。
是以有几个胆大些的丫鬟们便总在沈清端出没的地方挤眉弄眼,直把陈氏气了个仰倒,吩咐苏荷愫发卖了这些丫鬟。
可苏荷愫听后却只是莞尔一笑,说:“母亲不必动气,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
陈氏盯着苏荷愫瞧了好半晌,那眸色里溢满了震惊之色,仿佛下一秒就要翻腾而出一般,她问:“你可是我的愫儿?”
苏荷愫莫名地脸颊一红,迎着陈氏疑惑的目光,柔声说了她心中的想法:“那些丫鬟们也并非是真存了什么坏心思,不过是自小耳融目染的便是‘嫁个好男人’‘当姨娘过好日子’这般的话语。她们没有机会读书习字,自然也会受累于浅窄的眼界,做出这样的事来。”
陈氏愣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消化了苏荷愫话里的深意,便问:“你意如何?”
苏荷愫敛起了嘴角的笑意,将自己放在心间揣摩了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眉目沉凝,语态真挚,一望盈眸中透出来些炙烫的火苗。
她说:“我想在咱们府里办个女学,先生便是康嬷嬷和我,学生则是这些丫鬟们。康嬷嬷教她们为人处世,我教她们读书习字。母亲觉得可好?”
苏荷愫说这话时颇有些怯生生的意味,前朝与本朝乃至先zu开元时都不曾办过的女学,她却想要试一试。
这是她早就萌生的念头,经了京城至廊坊的动荡,一路瞧着那饿殍遍地、卑弱不堪的女子境地,她心里要办女学的念头愈发坚定。
她固然知晓这等念头离经叛道,也会被千夫所指、为士大夫们唾弃。
可她偏偏就是要做。
陈氏陷于久久震惊之中,眸色震烁得厉害,好半晌才挤出一句:“你可知世人会如何品评你?”
苏荷愫粲然一笑:“我只知办女学能让一些女子们明经义,懂理法。不再只单单囿于那一方内宅之中,绑在男人腰带上过活。”
陈氏默了良久,瞥见苏荷愫眸中的真挚后,才说:“愫儿若想做,便放手去做。咱们家经了滔天的富贵,也落到了这等艰难的境地,再没有什么可怕的。”
苏荷愫心中涌起些暖流,似幼时般钻入了陈氏怀中,万分依恋地说:“这世上,还是母亲最疼我。”
“咳。”一道咳嗽声打断了陈氏与苏荷愫之间的温情时刻,二人回头,却见苏山正捋着胡须从远处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