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之问完话之后眉头又一次拧在了一起,也不等周暮雨回答,似乎已经理出了一些头绪,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看来还真是个烫手山芋,北边的那位女帝大人看来是想着要留你在北边,至于目的倒是不难猜,要挟你爹或者其他都行,反正你在她手上。至于南边,传说当年镇北王的儿子就是死在你爹的军队里,再加上唐皇一直都忌惮你爹,所以想来也不太会看着你平安回去,你这位看似高高在上的郡主其实也真是命运多舛啊。”
周暮雨的眼中满是惊讶,这少年的心思果然慎密,只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就能瞬间将整件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
“你准备把我怎么样?交给那些人么?”周暮雨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虽然聪慧但是修行却不高,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年轻向导的对手。早在荒北镇上就听说这次领路的向导身手不凡,又在这几日的路上了解到出发当日巴格尔一招败在对方手下,更重要的是照顾自己起居的那位玄字上境的老供奉也说自己完全无法探知这少年的气息,可能对方已经是人字下境!
周暮雨一直很惊讶这少年的身手,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年纪,但从那张明显稚气未消的脸不难判断这少年最多不超过十七八岁。未到十八岁就已然入小宗师境,二百年来整个天下除了天蒙国的军神古德烈。勃尔止锦和大唐天才少年,玄天学院的宁云仙之外还从未出过第三个。
老供奉也向她提及过,等入了大唐境内,可以请这少年郎继续护送。等一路回到南疆,再请王爷出面挽留,也好为南疆效力。
苏安之脸上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原本那对看似永远睡不醒的丹凤眸子中射出两道精光,“嘿嘿,这得看周大郡主有多少诚意才是。”
“你想要什么?”周暮雨蹙眉的问道。
苏安之继续笑着,伸出一只手五指大开,“这个数,我保你入唐。”
周暮雨一愣,“五万?成交!”
“行了!那就赶紧跑吧!”苏安之说了不容分说的拉起周暮雨的手就要往河里跑。
“你做什么?”周暮雨大惊之下挣脱苏安之的手,一脸绯红色问道,“你拉我去河里做什么?”问完这话后,可能她又想到自己刚刚在河中的春光乍泄,脸上的绯红色更胜之前。
“跑路啊!”苏安之一脸理所应当,眼光朝周暮雨的胸口有意瞄了一眼,调侃道:“难道周大郡主觉得我还想和你鸳鸯共浴不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一个郡主怎么思想那么龌蹉?”
周暮雨那个气啊,胸口那对山峦更是起伏的厉害,她心想这家伙怎么就那么讨厌!之前带路的时候天天没个正行也就算了,都到了这关头了还这样,不光随便拉陌生女子的手,还要一起下河。更让人气急的是,这家伙做了那么多之后还能满脸正经的来说自己的龌蹉,这,这让自己何处说理去?
“那你拉着我往河里走又是做什么?”周暮雨强行压下心头的不快,问了一句。
苏安之像看着个傻子一样看着周暮雨,“还能干吗?跑路啊!难道你觉得这芦苇荡外面还能跑得了?拜托,外面都是玄字境的高手,你觉得我一个人能对付?”
周暮雨知道苏安之说的是事实,但是一想到如师长般的那位老供奉和对自己忠心不二的巴格达,心中一酸,开口恳求道:“能不能带着我的那位老供奉和巴格达一起走?”
“你觉得呢?”苏安之平淡的看了一眼芦苇荡外面,那些喊杀声比起之前已经轻了许多,他知道这场夜袭不会是那位草原汉子一方获胜,因为对方既然会选择在今夜动手,就有足够的准备将周暮雨伏杀在此处。
“这不是过家家,不是你纸上的谈兵,更不是说书人口中的故事。你该知道他们都活不了,那些军人不会留下任何活口的,你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苏安之平静的开口,他的口气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在说一些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仿佛这么多日子里和巴格达他们相处都不曾发生过。
周暮雨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即使她现在出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对方既然是大唐的军人,那么多数是镇北王派来的人,见到她之后只会让芦苇荡外面多出一具尸体而已。
只是苏安之那平静的近乎冷漠的口气还是让周暮雨感觉到一股凉意,似乎在原本就寒冷的冬天喝下一碗冰水,那是一种入骨的冷。
仿佛知晓周暮雨心中所想一样,苏安之转过身准备渡河,口中已经平静的近乎冷漠,“如果你之前不是在此处洗澡,遇上那样的事情我也不会帮忙,钱固然重要,但是重要的是是否有命去花。”
周暮雨的身体更冷了,她跟着苏安之一起进入河中,看着这位一路上都不曾正经过的少年后背,她很想问既然如此惜命,那为何还要为了五万两而救自己?只是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跟在那个背影之后,任凭河水将她原本已经冷到骨里的身体浸泡的更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