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能行?”他立时便想穿衣服去找三夫人说说去。
这被下人把持着的,理论上都是他的家产!
只才套上裤子,又泄气了。
“母亲那个人……母亲那个人……”他丧气道,“我只怕我去说,她会多心。何况蔡家的素来得她信重。”
秦佩莹道:“母亲的确是爱多思多虑的人,除了秦家的人谁都不信。这可怎么办?”
凌延被一句点醒,握住秦佩莹的手:“你去。你是秦家人。你是她亲侄女。她这么喜欢你,定会信你。跟她说清楚,让你来打点,总比让下人把持叫人踏实。”
秦佩莹道:“我全心全意孝顺母亲的,她若再不信我,不知道能信谁了。”
凌延道:“可不是!就这么着,这事我不插手,你自己去。让母亲知道,并非我觊觎她的产业。”
秦佩莹道:“我尽力。”
一时说定了,凌延高兴起来,站起来套上衣服:“又饿了,有没有吃的?”
说着,走出了帐子。
秦佩莹裹了裹身上的薄被,下巴微扬,嘴角扯了扯。
凌昭坐在水榭里,听着季白汇报:“嫁妆单子给过去,张家母子乐得合不上嘴,直赞咱们夫人心善慈悲。”
凌昭给林嘉置办的嫁妆里有十亩水田。
最后定下这个数量,是经过了缜密的考察的。
考察了族人里温饱、小康人家的情况。譬如肖霖的姐夫,凌昭的那位族叔,从前家里也不过就是十五亩田,已够一家人吃饭。
后来他娶了肖晴娘,妻子拿出嫁妆钱来买地,又添了点。
只买地是件很难的事情。
因寻常人不遇到大事过不下去,都不会轻易卖地。且大周朝立国至今也有一百年了,任何一个朝代都无法阻止“兼并”这个问题。
江南这个尤其厉害,上等良田基本都在大家族手里。
普通百姓手里但凡有点零星的良田,但凡想出售,都得通过中人。中人一晓得消息,都先通知相熟的大户人家。这些零星的良田便越来越多地汇集到大户的手里。
凌昭给林嘉的十亩,不仅是良田,还是整块的未分割的。不像肖晴娘后来购买的,东边半亩,西边两分,散在各处。
何况嫁妆里还有其他的东西。还有压箱银。
张家母子拿到嫁妆单子,怎能不惊喜。
凌昭手指轻叩书案,过了片刻,告诉季白:“成亲三日前,再把那件事告诉张家。”
季白低头:“是。”
凌府以前是张家最大的客户。张安的父亲死后,这客户被别人撬走了。张家也是自那之后,生意变得不好的。
因大客户才能带动货物流通,资金流动。进货量大,才能拿到更优惠的价格,更新的料子。
没了大客户,首先铺子里的进货价就涨上去了。前面的货挤压着,资金不回转,没法及时进下一季的新花样。就连散客也渐渐少了。
只能开始做低端货的生意了。
做生意的就怕这样,越往低走,就走得越低。
凌昭看着那未刻完的【舍得】。
凌延道:“吃太饱,去园子里溜达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