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景低头看向姑娘,见她脸色难看极了,强撑着收拾自己的摊子。
经了这一闹,卜算摊摆不下去了。
只是她低头去收拾东西,孙元景只见忽然有滴血啪嗒落在了她的小桌上。
那滴血之后,啪嗒啪嗒又落下了几滴。
孙元景大惊,只见她小巧的鼻头下,血流不止。
“双姒姑娘?!”
他心下莫名一慌,急急掏出手帕,慌乱地擦到了她鼻下。
掌心触及她冰凉的脸,孙元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年轻的道士更加慌乱了,“我、我贫道失礼了,姑娘莫怪!”
双姒接过帕子,稍稍用了些法力,止住了鼻下的血流。
她说怎么能怪道长。
“道长总是好心。上次道长递了我帕子拭泪,还没还给道长,此番又用道长的帕子擦了血是我不好意思。”
但孙元景更想知道她是怎么了。
“姑娘身子不好,何不寻妖医仔细看看?这么冷的天还出门算命,身子自然是遭不住的。”
只是他这般说,见姑娘苦笑了一声。
“我也知道遭不住,只是我是那天生妖丹残缺的弱症,治不好的。况我可能日子也不多了吧。”
话音落地,她已经收拾好了算命的桌板招牌,重重地都背在了肩头。
她说西坊没法呆了,“我去东坊看看有没有地方支摊。”
她说着,真的要去。
孙元景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
这一握,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既是那样,又为何还执意摆摊算命?”
从山之阿到东京城,所有他见过她得闲的时间里,她都孜孜不倦地四处摆摊算命。
他问去,见姑娘神色微顿。
她低声开了口。
“方才那几人说我翻看他们记忆里的旧事,他们没说错。”
她低着头,抱歉地笑了笑。
“但我没有细窥旁人的私事,我只是想从他们的命途里,找一个我失去联系很久的人而已。”
她嗓音像是风中残叶吹出的曲调,低沉而哽咽。
“可惜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了。”
夜晚很冷,东坊不似西坊灵气丰沛,更显得寒风烈烈,寒气入骨。
孙元景陪双姒直到深夜,坊众的妖众们都稀稀落落地走光了,才送她回了钟府,然后才又回了道录司。
道录司的师父师兄弟们,早就入了眠。
他连忙放轻了手脚回去自己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