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肯喝,闭着眼睛发出些不满的哼声。
难怪,方才姐姐听见他要喂,立刻就塞了过来。
是难喂了些。
只是男人不急,换了一碗清茶水来在她唇边绕了绕,她约莫察觉到是茶不是药了,喝了两口。
钟鹤青便又趁着这个机会,换了药碗在手,没等她发觉,就把剩下的小半碗药都给她喂了进去。
喝完最后一口,她不耐地重哼了一声,皱紧了眉头。
看起来,好似察觉被骗着喝了半碗药。
双姒在旁呵呵作笑,“这法子好。”
钟鹤青也禁不住弯了弯嘴角,可看到她脖颈都纤细了许多,笑意又落了下来。
宫人小鱻过来收拾了药碗,瞧了睡在床上的九姬一眼。
“主上今日倒是配合呢,平日双姒姐姐可不得折腾半晌。”
双姒道正是,“但我今日来了帮手,不一样了。”
她给小鱻抓了把鱼干果,让小丫头去瞧一眼第三碗药,莫要误了时辰。
小鱻开开心心地走了,走到门口还跟门口两个侍卫显摆了一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九姬开始发汗,额头不断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冒出来。
双姒收了书,拧了条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脖颈,来回擦了好几遍,汗才出完。
钟鹤青记起妖典医术上有记载,服龙鳞散雾汤虚汗多发者,乃是力盈而身亏所致。
平日应佐以鸿山枸杞,日服十余枚,则可早已恢复。
钟鹤青左右看了看她寝殿当中,果然有一罐色泽莹润的枸杞,只是那一罐满满当当的,她似是没怎么动过。
“她不肯吃这个吗?”
双姒说是,“她在山上苦修惯了,没有吃这些零嘴的习惯,且这枸杞总有几个酸的,她吃不来便不太吃了。”
男人静默了一会。
夜早就黑透了,连方才隐隐可闻的城中街道上的热闹声也渐渐散了去。
山之阿没有更夫敲打更鼓,但钟鹤青看到九姬寝殿里摆着一只日晷模样的物件。
乍一看,此物是寻常摆件的样子,但细看却发现上面飞着许许多多的流萤,而这些流萤身上的光亮,却像有一道日晷上晷针投出来的长影,直直指向晷面上的时辰刻字。
而这些流萤照下来的光亮也同晷针的长影一样,在按着时辰变动,眼下正那些星星点点的萤火光亮,正聚在子时。
钟鹤青想起,曾在书上看过一个名叫时萤的灵物。
此物是时辰的使者,最能精确道出时辰,且从不撒谎,于是有妖专门去深山里捕捉时萤以做萤晷,来指示时辰。
看来这就是萤晷,果如书上所写的一般灵动精准。
妖界,也果如书上所写妙不可言,那是
绝大多数凡人一辈子也难以接触到了奇与幻。
钟鹤青又瞧了瞧那萤晷,算着距离九姬下一碗药还有些时辰。
双姒打了个哈欠,收了书在桌上摆了铜钱,不知在算些什么,算了一会就收了铜钱,支着胳膊打了盹。
钟鹤青没什么睡意,看了看九姬一切如常,便起身到了殿外。
两位守门的侍卫正暗暗惊奇,凡人的少卿怎么到了自家新主上的寝殿来,两人正凑着脑袋下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