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出口,寂寞的感觉更胜,甄黎道:“是啊,你们一起闯过了很多世界,那么多年,当年学会了不少技能。”
“没有很多年,很多世界,我不记得。”封魁手指拂过画上桓子虚的眼睛,“文字记录,没有真实感。我画他,就可以记得了。”
封魁说得简短,甄黎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封魁学画不仅仅是为了掌握一门技巧,更多的是想要记住桓子虚。记忆消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封魁删除了“恐惧”这个感情,但不代表他不会怕,他只是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害怕”。
桓子虚提起每一件事他都要去搜索文字记载才能搭话,内存中也没有画面。经历过的,感受过的都不记得,会不会有一天醒来,连身边的长发同伴是谁都不记得了?
封魁恐惧着,一份又一份地备份文字记录,即使如此还是无法安心。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忘记,唯有桓子虚是他相伴多年的同伴这件事,不能忘。
于是他学会了画画,第一个想画的人就是桓子虚。他画了很多很多张,藏在自己的储物空间中和各个世界的角落里。就算有一天,他忘记桓子虚的容貌,也可以从画中认出,是这个人啊。
甄黎明白这种令人彻骨生寒的寂寞从哪里来,那是封魁数百年的寂寞,一无所知,仿佛自己已经被落下千百个岁月的寂寞。
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甄黎抽了张纸巾擦脸,哭得特别凶,好像封魁欺负他了一般。
“会、会好的,至少这个世界,你都能记住。”甄黎边哭边说。
桓子虚曾说过,永恒的生命不过是时间流速永远不会停止罢了。真正活着的时间,几十年足以。每天活得很充实的甄黎那时不理解桓子虚对于时间的定义,现在他懂了。
对于封魁和桓子虚而言,前面数百年又如何,那样痛苦的日子过一天都嫌多。
“嗯,记住。”封魁憨厚的脸上竟『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记住每一天。”
“你可不可以再画一张给我,画你自己就好,”甄黎道,“我拿回去交给桓子虚,然后我让桓子虚再写点什么东西给你,等我下次有机会来基地,给你带过去。哦,不对,你们一个星期也可以见一次面,是我多此一举了。”
“我画,你带回去,谢谢。”封魁道。
说完他便又拿出一张纸,慢慢地画了两个人。
一个是高高大大的封魁,一个是长发的桓子虚,他们对视着笑了。
甄黎珍惜地收起这幅画,郑重握拳:“保证带到。”
封魁也握起拳头,与甄黎轻轻撞了下拳。
第二天一早,成为守护者预备役的甄黎回到工作室,这时原落日已经随节目组的人走了,录制一段时间再回来。连宇凡说已经通知录制地点的兄弟单位了,他们会盯紧节目组的。
今天遛哈经理的人变成了桓子虚,租房子需要时间,他昨晚还是睡在了工作室内的折叠床,身无分文的桓子虚拒绝吃快过期的方便面,早晨起来饿得有点低血糖,给哈经理喂狗粮时闻到狗粮的香味竟垂涎欲滴,吓得本来十分抗拒吃狗粮的哈经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啃光了狗粮。
桓子虚盯了一会哈经理的狗粮袋子,又看看那箱还有一周就过期的方便面,咬咬牙道:“算了,以前也不是没饿过,这点苦还忍不了吗?”
他按照原落日的嘱咐,带着哈经理去隔壁小区遛狗,冷着脸把哈经理丢在草丛中,十分不想为这么个东西铲屎。
哈经理也不愿意同桓子虚相处,原落日『摸』头『毛』的动作有时很粗暴,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很温柔的,尤其是睡前的『摸』『毛』,极大程度地安抚了未成年的狗子。
而原落日进组后,桓子虚不屑于撸狗,哈经理本想向他求救,但桓子虚冷漠地将它关进笼子里,看到桓经理的眼神,哈经理就放弃求救了。
“快一点,别让我等太久。”桓子虚抱臂等着哈经理解决。
这时一个童音传来:“是落日哥哥和小哈,咦,今天不是落日哥哥。”
桓子虚回头,看到一个没见过的小男孩骑着平衡车向自己跑过来,对他礼貌地说:“您好,我叫刘军军,之前经常和原落日哥哥一起带小哈。”
“哦?你溜过这个狗?”桓子虚问道。
“是的,原落日哥哥答应我可以每天带小哈玩,”军军充满期待地看着桓子虚,“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