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婆婆又问:“你这有没有洗脸壶卖?”
货郎摇摇头道:“有洗脸盆,有烧水壶,哪有什么洗脸壶,不要说笑。”
苦婆婆嗤笑一声道:“我看你也没做过几天正经生意,拨浪糖、洗脸壶都是稀罕玩意儿,在你这一件都买不着,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货郎摇头道:“不找事儿,找人。”
“找什么人?”
“何家庆。”
“找他什么事?”
“石工星死了,尸就在自己的地界上。”
苦婆婆一怔:“这事你也管?”
货郎反问道:“凭什么不管?”
苦婆婆往路边石头上一坐:“石工星把老火车留给他的地界,让给了冯带苦,他自己弄了块新地当地界,按理说,他已经不是正地的地头神,你还管他死活么?”
货郎从货车上拿下了个板凳,也坐下了:“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总有人说我只管正地的地头神,
只要到了普罗州,该管的事情我都管,云上之上在地界上杀地头神,这事儿我坚决容不下。”
何家庆在屋子里听得胆战心惊。
石工星死了,这事儿在他意料之内。
在汽水窑,何家庆就觉得笑千手跟了上来,所以故意让石工星先走了一步,石工星大概率死在了笑千手的手上。
可石工星的尸出现在了自己地界上,这就让何家庆有些意外了。
难道笑千手等到新地,才动的手?
而今货郎要把石工星的死算在何家庆身上,何家庆无论如何得替自己辩解几句。
可他刚要出门,门外的屏障猛然闪烁,何家庆浑身一阵刀砍斧剁的剧痛,感觉自己身上被剥下了一层皮。
这就是屏障的威力。
别说走大门,哪怕他学会了旅修的畅行无碍,都别想从白食馆出去,苦婆婆的屏障,不是何家庆能破解的。
苦婆婆看着货郎道:“以前有新地的地头神死在了自己地界上,你可没管过!”
货郎摇头道:“是我没管明白,可不能说我没管。”
这一点,何家庆倒也清楚,有些新地地头神的事情确实不好管,因为他们当中有不少是内州的鹰犬。
苦婆婆看着货郎道:“你什么时候能把你那些规矩一条一条都写出来,贴个告示,让我们看个清楚,别总让不懂规矩的人给你惹麻烦,添乱子!”
货郎点点头:“这的确是我的不是,劳烦你把何家庆叫来,我问他两句话。”
“不行!”苦婆婆摇摇头道,“他来了我苦菜庄,要入我道门,而今正在受我考校,不能离开白食馆一步。”
货郎笑道:“也行,那我进白食馆里问他。”
苦婆婆也笑了:“进了白食馆,你可就成了我苦修门下的弟子了,到时候得叫我祖师!”
“进了白食馆就是你道门弟子?”货郎皱眉道,“这是什么时候的规矩?”
苦婆婆惊诧道:“这是我定的规矩,你不知道么?”
货郎目光一凝,略带寒意。
苦婆婆站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别忘了这是苦菜庄,这是我的地界,你要是对我出手,算不算坏了你的规矩?”
说这话的时候,苦婆婆心里也没底。
货郎修为不在云上之上,算不算坏了规矩,就看货郎自己认不认账。
货郎收了小板凳,刚刚站起身子,脚下一片土地,化成滚滚烈焰,周围几颗岩石被迅烧化,在货郎脚下缓缓流淌。
围观的苦修以最快的度跑到房顶上待着,就连白食馆里的何家庆都上了房梁。
这火是冲着货郎来的,何家庆只是遭遇了一点殃及,却也吃了不少苦头,先是头冒烟,接着皮肤焦糊,用尽技法,都难以抵挡。
货郎这边在烈焰之中静静站着,他先把小板凳放上了货车,而后抬起脚,看了看自己鞋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