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金孝闻言笑了笑,笑的有点苦:“你看得起我,我心里敞亮不少,当了这么多年混混儿,都没几个人愿意正眼瞧我了,
我也不愿意介样,当年在战场上,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我也立过不少战功,
我打过不少仗,脑袋受过伤,几十年前的事情,我有点记不全了,可这座地下城,我从来没忘了,那是弟兄们用一腔子血拼下来的,
等仗打赢了,我换个地方享福去了,我有我自己的地界,身上的修为也稳稳当当往上走,
可我没想到,不知哪冒出来个东家,把地下城给抢走了,我听说我那些老弟兄们在这吃苦受罪,我忍不了介个,我就跑回来,想救弟兄们一把,
我攒了几百号弟兄,先和东家谈,又和东家打,就打了一仗,弟兄们死了一大半,真要是战场上拼死了,我们也认了,可你猜我那些弟兄是怎么死的?”
李伴峰思索片刻道:“是因为记号?”
“没错,就是记号,我是真没想到,在青园子和他们谈了一场,我们都中了记号,”谭金孝伸出了右手,攥成了拳头,“东家,和他手下那几个人,在我们面前,就这么一攥拳头,弟兄们成片的往下倒,他这记号居然这么狠!
当时我也被放倒了,东家有个手下叫关火洞,是个云上的窥修,现在在海市那边做瓢把子,还有个云上耕修叫白苗生,在土市那边做瓢把子,他们两个冲我动了动手指头,我差点没疼死,
死就死了,死了也清静,可东家不杀我,还非要让我留在地下城,他说我要是走了,他就把这些兄弟都弄死,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个意思,但这些年,我一直等着,等再有机会,我非把弟兄们的仇给报了,
现在机会来了,七爷,我全指着你了!
当初我劝你不要去青园子,就是怕你沾上记号,而今已经沾上了,那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我这些年研究个绝活,专门对付他们记号的,这是个痰修的技法,叫黏皮着骨,
东家只要来了,我连啐三口老痰,就能把他黏住,还能把关火洞、白苗生这些鸟人都黏住,我仔细算过,差不多能黏住他们一分多钟,
在这一分多钟里,他们肯定有办法弄死我,介事儿你就别管了,只要你能趁这个机会弄死他们,我这辈子就算大赚了!我在黄泉路上给你磕头了,七爷,我现在就磕一个,当是定钱了!”
谭金孝要下跪,李伴峰一把将他扯住:“站直了说话,你先告诉我,这东家是不是雪花浦的孔方先生?”
谭金孝点头道:“我觉得就是他,但我觉得地下城这事儿应该和货郎没啥关系。”
“确实和货郎没关系,你千万记住,整个雪花浦都和货郎没关系。”
谭金孝道:“雪花浦不是货郎开的么?”
“还真就不是,这事儿我以后说给你,你知道记号长什么样么?”
谭金孝摇头:“这些年,我一直想把记号拿出去,我找了不少高人,给了不少酬劳,可没有一个人能帮我把记号摘出去,
绿水城有个何家庆,你应该认得,这人是盗修高手,摘记号相当有一套,我前些日子去找他帮忙,他都看看出有记号了,可愣是找不着记号在哪!你说这事儿多邪门?”
连何家庆都找不到?
他连鲁老板的记号都能摘出来。
不过想想也对,鲁老板给杜文铭的记号,估计是随手留下的。
孔方先生留在地下城的记号,这可就不知道用了多少心血。
那我又是怎么把记号弄出来的?
李伴峰仔细回忆此前的经历,在高枕无忧之技的帮助下,李伴峰只是感觉自己呕出了一个异物,虽然过程十分艰难,记忆也非常清晰,但李伴峰真不知道那枚铜钱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李伴峰又问谭金孝:“这位东家每个手下,都能用这记号来攻击你们么?”
“那当然不能,介事儿我专门查过,得拿着东家信物的人,才能操控记号,人市、土市、海市的瓢把子,他们身上都有信物。”
李伴峰起身道:“这话你不早说,我去把朱玉贵抓来,咱们从他身上把信物找出来,咱们不就能反制他们了么?”
“没法找,”谭金孝摆摆手,“这信物和记号一样,都是用特殊办法留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这事儿连朱玉贵自己都不知道,
人市这边换了好几个扛把子,上一任扛把子被我开膛破肚,找了个把月,也没把信物找出来,七爷,这条路走不通!”
“没准我就能找出来,或许是你找的不仔细。”
……
李伴峰到街上,把朱玉贵给抓走了。
这两天朱玉贵天天在街上贴免租的告示,事情已经在人市传开了,他这人也没什么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