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大门紧闭，大厅穹顶的灯光暗了下去，当再次亮起的时候，大屏幕上的全部数字清零，只剩一对赌客的姓名置顶。
oxi——zhuou：200000000￥
又是一局底金为一亿现金的赌注！可这次不同的是，客人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玩的是什么，牌面又是怎样的，他们只能通过那冰冷数字判断背后的赌局究竟隐藏着怎样惨烈的搏杀，看着他们将一个国家的财富拱手让人，又不声不响地夺了回来。
那个少年在和整个赌场对赌，赢家通吃，老板要是赢了就可以卷走少年刚赢的四十二个亿，少年要是赢了恐怕这间赌场连同楼上的府邸都得换主人了。
他们痴迷，他们颤栗，他们疯狂，他们恐惧。
这就是赌博最大的魅力，不论是不是地夔众，贪婪本就是人性深处最大的毒瘾，哪怕只是在一旁看着，也让客人们如痴如醉。
然而室里却是另一番场景。
一老一少围绕着一台麻将机百无聊赖地打着扑克，玩的还是二十一点，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天，和谐的就像一对真的亲叔侄。
当然如果不考虑他们随手丢在桌面上的本票的话。
臧小禾自然是不喝酒的，手凿冰球在龙舌兰里浮浮沉沉，传闻这是德克萨斯人最爱的饮料，进赌场之前喝一杯，就能逢赌必胜。
龙舌兰是墨西哥的国酒，而德克萨斯州虽然是全美的第二大州，但事实上直到1836年以前，德州却是墨西哥的一部分。
直到十九世纪中期，大量奴隶主因不满墨西哥政府禁止蓄奴的法案，揭竿而起，成立了得克赛斯共和国，墨西哥自然是不承认这个什劳子新政府的存在的但它的邻居同意了，再加上在十九世纪前期有大量美国难民涌入德克萨斯州，后来德州便加入了美利坚合众国，成为了美国的一部分。
但德州人却依旧保留了当年在墨西哥时的传统，大口喝啤酒，大口吃芝士奶酪，至于有没有鸡肉卷就不知道了而他们挚爱的龙舌兰也被保留了下来。
四方的墙壁上各挂着八副画，相隔的距离似乎完全一致，让人不禁以为是强迫症的手笔，而那画上的内容更是诡谲，像是在记述一条大蛇的丰功伟绩。
那肆意缭乱的画风充满了对规矩的蔑视，内容也是胆大妄为，暴食、靡乐、交媾大蛇自己的信仰如瘟疫般散播大地，它脸上的表情永远充斥着怠惰和骄傲，蛇眸深处隐藏着深邃的他的信徒对它感到无比虔诚，拖着白骨累累的下肢，将自己的血肉送到了祂的面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纵欲与行者的理念完全相悖，臧小禾努力将注意里集中在自己的牌上，这些画在他眼里根本没有丝毫美感，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的存在吗？”摩西德彰忽然问道。
臧小禾愣了一下，笑道：“当然相信了。”
开玩笑一样，在藏地你可以不信天尊，但没人敢说天尊是虚假的，否则他将被彻底孤立。
“当我年轻的时候，跟你想的是一样的。”摩西德彰把玩着手里的扑克，叫了一手double，“藏地人在外面飘荡，信仰就是咱们的根呐。”
他抿了口龙舌兰，脸颊漾起红晕，但眼睛愈发明亮：“三十年前我从家里拿着十万美金飘洋过海，想要靠着这笔钱发家致富，我记得满怀壮志的我来到当地的一间酒吧，第一次点的就是这杯酒，当那杯龙舌兰下肚的时候，我感动的痛哭流涕，那酒里的不羁和热情，不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土壤吗？”
臧小禾静静地听着这位摩西家主的创业历程，double又double，赌注竟再次摸到了十亿的门槛。
“但仅过了半年后，我的兜里就只剩下一万美金了，在自由和热情之下是无序和欺诈，信仰天尊的我是无法在那片土地上生存下去的，一个老实人，只能等着被豺狼将肉一口口吃掉。”摩西德彰的眼中满是感慨：“如果再失败我就只能灰溜溜地卷铺盖回老家了，可剩下的钱又不够我去创业，于是我留下一部分用来支付船票，那另一部分去赌。”
“你知道的，在德克萨斯州那个地方遍地都是赌场，而且基本上都印第安人开的——他们不用交税。我既不是白人也不是黑人，就连亚裔也算不上，所以我不敢去那些人多的地方对赌，只怕最后一点钱都被这些狡诈的家伙卷走了。”
“我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玩那种很普通的轮盘游戏”他用手比划的一个“锅盖”，“就是那种会旋转的盘子，分成好几个小格子，玩的时候往里面丢三个球，然后赌它们会落在哪个颜色的格子里。”
“操盘的是一个老头子，他见我坐过来也只是抬起头瞅了我一眼，然后默默开始转盘。我当时还没意识到这是我转运的开始我先是投了几个散注，每笔都是一千美金，连输了七八把，正当我想将最后两千美金都压在蓝色上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声音，于是我鬼使神差地分出一千美金下在了‘大奖’上，就是那种一个盘上只有一小缕的小格子。”
此刻的他就好像他又变成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小伙子，激动的情绪难以遏制：“结果那三个小球居然都停在了那个大奖的格子上！我当时激动的不能自已，以为自己中了几万美金！可那个老头子却有些阴晴不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拿出电话拨打给了他们的经理，紧接着其他客人也围了过来”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有客人告诉我大奖的倍率的150倍，三颗球就是450倍原来我中的不是几万美金，而是四十五万美金！”
“当我拎着装满现钞的皮箱提心吊胆地返回旅馆的时候，简直兴奋的睡不着觉！我躺在床上摸着胸口的项链不断念叨着感谢天尊的话，但突然我感觉手感有些不对劲儿，于是我将项链拿出来看了一眼，才发现这是我在去赌场之前随手买的小玩意儿，是当地印第安人信奉的神明，而天尊的项链被我小心保管了起来，以免在赌场弄丢了。”
“从那天起，我就不再相信天尊了，至少在藏地以外是这样的。”摩西德彰轻轻靠回了椅背上，他从胸口摸出了枚项链，臧小禾瞳孔微微一缩，那是一条口衔金币，缠在树枝上的小蛇。
“祂一共就跟我说过两次话，第一句是在赌场的那一次，祂对我说‘相信我，这局你会赢’，第二次则是在我回拉颂的那天，‘我感受到了这片土地上的气息，熟悉却又陌生。’”
摩西德彰看着臧小禾的双眼，轻声道：“我战栗地问祂究竟是谁，祂回答我说
‘我是摩侯罗迦，是这片土地曾经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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