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娇浑身一僵,不知所措地望着顾别冬。
丛林中有脚步声逼近,顾别冬舔了舔唇,紧张又不安地看向了某个方向。
不消片刻,顾祈舟和陈染音就从漆黑的树林中冲了出来,皆是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的。
陈染音脚上踩着运动鞋,身上却穿着睡衣,上身是短袖,下身是七分裤,两条胳膊和两条腿上都被丛林中的树枝划出了不少血道子。
顾祈舟穿着黑色战训装,黑色的战靴上蹭满了黄色的泥土,没有任何停顿,面色阴沉地踏大步朝着顾别冬走了过去,一脚踹翻了他。
他丝毫没有留情,顾别冬疼得直不起腰,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只有进得气没有出得气,眼前还一阵阵发黑。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呆了。
顾祈舟还是怒不可遏,一下子就甩出了手中的警棍。
“顾祈舟!”陈染音尖叫着挡在了顾别冬的面前。
顾祈舟死盯着她,不容置疑:“让开。”
陈染音不为所动,一字一顿地警告他:“我的学生,我来处理,用不着你管!”
顾祈舟下颚紧绷,神色铁青地盯着她。陈染音毫不退让,态度强硬地与他对峙:“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当着我的面殴打我的学生,除非你先打死我。”
顾祈舟冷笑了一下:“你现在挺勇啊。”
陈染音神色一僵,心头一阵刺痛,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顾祈舟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眸,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
陈染音来不及多想别的,立即蹲在了地上,担忧地询问顾别冬:“你怎么样?肚子还疼不疼了?”
疼,特别疼,一顿一顿地疼,像是被一脚踹穿了。
但青春期的少年总是倔强的,顾别冬却咬着牙摇了摇头:“没事。”
陈染音不放心:“你别逞强,难受了就要说出来。”
我才不说呢,最好把我踹得内出血,踹断几根骨头,踹进医院抢救,然后我死了,他就高兴了,满意了。
少了我这么一个累赘他肯定特别开心。
少年叛逆的这么想着,捂着肚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了句:“他巴不得我死呢,我死了他就高兴了。”
陈染音也站了起来,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他不是故意要对你下这么重得手,他只是太生气了。”
顾别冬根本听不进去,满腔怒火,还委屈地红了眼圈:“他就是想让我死,我就是个累赘,没了我他一身轻松。”
何必和杨敬都愣住了。
“小冬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何必说完之后,白牙也跟着“汪”了一声。
杨敬也紧蹙起了眉头:“你舅平时对你什么样你心里不清楚么?他天天拼死拼活的是为了谁啊?”
顾别冬执拗地不说话,紧紧地咬着牙,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陈染音无言地看着他,也红了眼眶,不为别的,她只是在心疼顾祈舟,心疼曾经的那个叫做林宇唐的少年。
她深吸一口气,严肃又认真地对顾别冬说:“他之所以那么生气,不是因为你逃寝,是担心你会出意外。”
顾别冬还在气头上,指着顾祈舟离开的方向,怒不可遏地吼:“我没意外也要被他踹死了!我爸妈要是在的话,他敢这么踹我么?”
陈染音喉头一哽,眼眶不停地泛酸:“你爸妈要是在的话,他一定活得比现在幸福。”她又说,“谁不想要被长辈们宠爱着呢?但他这辈子没有这个命啊。”
顾别冬哑口无言。
“你、不能怪他……”陈染音张了张双唇,又无力地闭上了,做了一组深呼吸后,才极为艰难地启唇,向少年吐露实情,“他担心你会出意外,是因为八年前的我们就是这样的结局。那天晚上,他失去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