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过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你的舅舅。”讲述最后,陈染音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微微泛着苍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我的半月板被打断了,那之后再没上过球场,我曾和你样蹶不振了好久,后来我的朋友醒了我,”虽然她至今为止都无法原谅孟牧丞的背叛行为,但她不得不承认,在那时期,确实是他救了她,“人人都是生活的孤勇者,我必须平安又灿烂地活去,不然,我对不起你的舅舅,对不起我的父母,我必须坚强。”她看着少年的眼睛,字顿地说,“你是,你是你舅舅在这世界上的唯亲人,是他的希望所在,是他坚持去的动力,你是你父母的希望所在,他们那晚的殊死搏斗,不只是因为使命,更是为了保护你,他们想让你活去。你们家的人,全是硬骨头,你不能拖他们的后腿,不能辜负他们的希望,你应该平安又灿烂地活去。”
陈染音知道,他只是在通过哭这种方式发泄负面情绪,虽然哭解决不了问题,但这样总比把所有情绪全部憋在心里强得多,不然迟早会憋出心理疾病。
她暗自舒了气,这时,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她拿起来看,是顾祈舟打来的电话,立即接通了。还不她把手机举耳畔,顾祈舟的音就电话里传了出来:“我马上就。”他的语气十焦急,话语虽然短促,透露着难言的紧张和担忧,“哪病房?几楼?”
陈染音:“住院部12楼,1224。”
他又哭了泣不成,他想自己的爸爸妈妈。
陈染音轻叹气,包里翻出来了包卫生纸,给少年擦了擦眼泪,温柔又笃定地对他说:“你可哭,可随心所欲地哭,哭是人的情绪表达,并不是软弱的象征,但是哭过之后,你必须坚强起来,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姥姥和姥爷,再想想你的舅舅,他们都不希望你蹶不振。”
少年没说话,直在哭,但情绪好歹算是稳定了来,不再歇斯底里,不再封闭自我。
陈染音考虑了,觉得应该给他留私人空间,便对他说了:“你舅马上,我出去接他。”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这家医院离二中很近,是本辖区内规模最大的家医院,所来往的病患和家属总是络绎不绝。
车不好停,顾祈舟又无奈又焦急地在停车场里面转了好几圈才了空车位,车后,直接朝着住院部跑了过去。电梯不好,他索性选择了爬楼梯,气楼爬了十二楼。推开安全通道的大门,他就看了陈染音。
“好。”说完,顾祈舟便挂断了电话。
陈染音放了手机,再度看向了病床上的少年,虽然还在哭,但哭势渐缓,看样子很快就能止息。
少年沉默着,泪眼模糊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祈舟担忧地蹙起了眉头,长长地叹了气。
陈染音抿了抿唇,满含愧疚地看着他:“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他。”
顾祈舟知道她是在自责,但这件事确实不能怪她:“和你没关系。”他又万般无奈地说了句,“迟早的事……”
陈染音早就预料了他会选择爬楼梯,因为她很了解他的性格,更了解他有多在乎自己的外甥,所就没去电梯间,直接来了楼梯间。
顾祈舟气喘吁吁,但他顾不上让自己缓气了,急切不已地询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陈染音犹豫了,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在哭。”虽然早已在微信中说过了,但她还是再次给他打了剂预防针,“他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
陈染音望着顾祈舟,心头猛然疼。
在她的心目中,他直是很坚强很勇敢的男人,可说是坚强了无坚不摧,他很少会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的情绪,除了八年前的那晚上,他担心自己的家人时。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神色中再度流露出了难掩的紧张和不安,语气是惶惶然,让她忽然意识了他并不是铁打的人,他没有那么的无坚不摧,他是□□凡胎,他会有脆弱的面,但是他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所有的切都需要他自己去面对,所,哪怕是他不想坚强必须坚强起来,必须咬着牙撑去,因为他没有退路,没有后盾,他只能靠自己。
他早就预料了会有这天,只是没想这天会来的这么快。
但他是害怕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我怕他、接受不了。”
他的外甥虽然调皮捣蛋,但满打满算还不十五岁,还是半大的孩子,他担心他会蹶不振,担心他承受不了残酷的现实,担心他的心理会受不可逆的打击……他的未来还长着呢,不能就这样毁了。
但他越是这样说,陈染音的心里越难受——他来没有责怪过她,次都没有,包括八年前。
还不如责怪我呢,最起码我心里还能好受……陈染音哭得更凶了,边哭边对他说:“我、我会陪着你,我会直陪着你!”
顾祈舟舒了气,无奈:“那你不用哭啊。”吓死他了。
上天对他不公平。
心疼得像是被捅了刀,陈染音的眼眶猛然红,眼泪子就涌出了眼眶。
顾祈舟愣,慌忙去给她擦眼泪:“你哭什么?”他又斩钉截铁地重申,“你没错,我真不怪你!”
他的这生好像直在出意外,场又场的意外带走了又他所在乎的人,现如今,他在这世界上在乎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了,他再经不起任何场意外了。
或许,推开她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来火就烧不她身上了。
陈染音看出了他的犹豫,她能够理解他的犹豫不决,但她的态度如既往的坚定:“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我这辈子跟定你了,我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