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林宇唐很笃定地回答,“我爸的档案是最高机密,有权限查看的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查看也会留下记录,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公安部门对缉毒警和卧底的档案资料向来是严格保密,除非是有人活得不耐烦了,不然绝不会向毒贩出卖缉毒警的信息。
陈染音百思不得其解:“那、那他们怎么会找到你们呢?”
林宇唐抿了抿唇,神色中终于透露出了几分不安:“因为他们是真的想杀了我爸。”
不只是狼爷一人,还有许多亡命之徒——贩毒这种事情利益巨大,牵扯到的势力集团也是错综复杂,所以,他爸得罪的不只是狼爷一人——他们都想杀了他。
据他所知,狼爷还发布了悬赏令,谁能砍下他爸的脑袋,就赏谁五百万美金和吸不完的白粉。
在利益的驱使下,没有毒贩不想尝试一把,毕竟,只要杀了他爸,就能换来后半生的衣食无忧,何乐而不为呢?
说句讽刺的话:人多力量大,只要那帮毒贩们想,即便是逃亡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们挖出来。除非是死,不然对于他们家人而言,全天下没有一处安全之地。
陈染音咬住下了唇,不知所措地看着林宇唐。
她又开始害怕了,因为她在他的神色中看到了惶恐,她一直以为他什么都不怕,所以在畏惧于他身上的那份高乎常人的冷静的同时,又十分的依赖他,因为他什么都不怕,看起来很可靠,是她在绝境中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是现在她才发现,他其实也会害怕,他也有脆弱的一面,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无坚不摧。
“你、你、”她颤动着双唇,试图去安慰他,“你先不要胡思乱想,你爸那么厉害呢,肯定没事!”
林宇唐不置可否,沉默许久,沉声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是他连累了她。
如果不是他把那两个人引了过来,她也不会遭这趟罪。
“你、你是挺、对不起我的。”陈染音的眼眶又猛然一红,心里委屈极了,感觉自己特别无辜,这件事明明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却平白无故地被牵连了进来,还挨了一顿毒打,腿都被打断了,还要面临着被杀、被拐卖去缅甸当鸡、被逼着吸毒的风险,真是千古奇冤,还有,等她爸妈发现她失踪了,她估计也离死不远了,甚至可能已经死透了,他们想要找她都找不到,只能天天躲在家里以泪洗面,他们老两口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现在又要失去一个女儿了,想想都可怜……
她又克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心里难受的要命,憋都憋不住的那种,边哭边说:“我要是死了,我爸妈怎么办啊?我哥死了,他们只有我了,我妈肯定该崩溃了……你干嘛不早点跟我说啊?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了,我就不撺掇你逃学了……呜呜呜……”心碎不已地哭完一阵之后,又哭着说了句,“我以后再也不逃学了……逃学真的会死人啊……我、我以后一定要当个好学生……”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但是听着她的哭嚎,林宇唐突然特别想笑:都快死了,还想着以后当好学生呢。
紧接着,他又在心里舒了口气:她还能这样哭,说明心灵没有遭受特别大的创伤,只要今晚能把她救出去,就有机会治愈她的心理阴影。
看来当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也挺好的,想得少看得开,还乐观向上,心灵的弹性限度大,活得跟个小傻子似的,挺好。
人和人不一样,她的人生就应该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他不能成为她人生中的污点,更不能给她带来污点,今晚是他连累了她,所以,他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把这个小傻子送出去。
林宇唐抓起了自己的卫衣袖子,给陈染音擦了擦眼泪,再度向她保证:“我不会让你死,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陈染音不确定他能不能说到做到,但她别无选择,只能相信他,拼命忍住了眼泪,强压着哽咽询问:“你、你想好计划了么?”
林宇唐点头,朝着车间的另外一个角落努了努下巴:“我现在要把你抱到那边,”瘦子的尸体、车间大门和他现在所望着的那个角落在一条水平线上,“那里是视觉盲区,光线也不好,他通过门缝看不到,只能去对面的窗户看,但是窗户的视角也有限,而且玻璃很脏。”
陈染音明白他的意思:胖子比瘦子谨慎的多,回来之前肯定会先站在外面打探一番,确定内部安然无恙之后才会放心进来。
紧接着,她又明白了一件事:怪不得他刚才要给瘦子套上校服——虽然窗户开在了那一边,但那个角落的正位于窗户下,视线也不好,给瘦子的尸体披上校服,不仅能掩盖瘦子身上的血迹,还能以假乱真迷惑胖子,让他以为那个就是林宇唐。
她不由看了他一眼,惊叹于他的反应迅速和心思缜密。
林宇唐又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了另外一个角落里,还将那根木棍放到了她的手边,又交代了一句:“等他回来,你就喊。”
陈染音不太明白:“喊什么?”
林宇唐抿了抿唇,朝着瘦子的尸体看了一眼,不安地说了句:“别碰我。”
陈染音明白了,他是要让她给胖子演一场戏,瘦子试图侵犯她的戏,证明瘦子还活着。
但只要一想起刚才事情,她就觉得羞耻和屈辱。
她差点就被他侵犯了。
他甚至已经扒光了她的衣服,让她赤裸着下半身,毒打了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