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医生,她老人家把这话说得也太吓人了,昨晚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就想把她送医院,可她死活不肯,说她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一辈子了,临了也不能在别的地方闭眼睛。”
岑词闻言后思量少许,说,“早先就蔡婆婆的问题我们就沟通过,她的情况十分罕见,别说在国内,就放眼全球也没见过这种案例。但事实上,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你母亲没病,她没幻想症也没癔症,她的意识很清晰。”
“那怎么办啊?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真看着她走吧?”蔡婆婆的女儿显得挺慌乱的,“而且她说要去幻境,老天,岑医生,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岑词沉默。
确实。
蔡婆婆的确是她从业这么久遇上的最大难题。
不,是沈序。
他对蔡婆婆的这个病例束手无策。
“如果……”
她迟疑。
蔡婆婆女儿不解地看着她。
岑词抬眼对上她的目光,“假如能让蔡婆婆忘掉一切呢?你们同意吗?”
“忘掉一切?什么意思?”
“选择性遗忘,像是,忘掉有关你父亲的一切。”岑词的眼里闪过隐隐的光亮。
这光亮被蔡婆婆女儿敏感捕捉到了,她竟意外地打了个寒颤,不知怎的,总觉得岑词的目光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妖冶,能拉人直坠深渊。
很快这个念头就被蔡婆婆女儿否掉了,怎么可能呢,这只是她的错觉吧。
她问,“那我母亲以后还有可能想起来一切吗?”
一句话切中了重点。
跟蔡婆婆简单聊完的秦勋走了过来,恰好听见了这句话。眉心微怔一下,扭头看岑词,“谈什么呢?”
岑词没说话。
倒是蔡婆婆女儿,将刚刚的话转述给秦勋听。
秦勋的目光又在岑词脸上停留了片刻,转头对蔡婆婆女儿说,“这种情况没有绝对,蔡婆婆想起来一切极有可能。”
“那等再想起来的时候岂不是更痛苦?”
秦勋点头,“所以,岑医生刚刚只是做了个假设,我想真能做到这点,你们做儿女的也于心不忍。”
“是。”蔡婆婆女儿由衷地说,“虽然我觉得现在挺荒诞的,但是我的确没勇气决定让我母亲忘掉一切,我怕她日后会恨我们,或许……”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在潜意识里还是相信岑医生的话,我母亲可能真没病,她真的可以见到我父亲,那个幻境……也可能是真的存在。”
秦勋低声说,“除非是老人自愿,否则做儿女的,成全就是最大的尊重。”
有人在叫蔡婆婆女儿。
等她离开后,秦勋将岑词拉到一边,低声,“你的记忆是沈序给的没错,但你的决定不能是沈序的,明白吗?”
岑词轻叹,“就像你说的,我刚刚真的就是做了个假设,我想看看……”
“看什么?”
她咬咬唇,半晌后说,“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跟我一样,宁可撇了自己的记忆也不愿面对苦痛。”
秦勋一声叹,伸手轻轻拉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