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姐姐!”
鱼知温一直旁立不语。
到了这个时候,终于也忍不住插话了。
她越过柳扶玉,上前一步,拉住了月宫奴的衣袖,声音很轻,却无比严肃:
“不能去。”
不论是从时间长河回寒宫帝境,亦或者去灵榆山见八尊谙所谓最后一面,都不可以!
鱼知温太了解这位师伯的恐怖心机了。
她成长迄今,所有认知、学来的一切道理,除了鱼爷爷和道璇玑的,更多的源于道部。
毕竟,她在道部待的时间最久。
道部长辈们潜移默化下的教诲、影响,她感受最深。
而所谓“道部长辈”,其实也就道穹苍一个人。
这样的教导方式,换做别人来,教出来的学生定有局限,思考时局时必然坐井观天,极为片面。
可他是道穹苍!
道穹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海纳百川,无所不晓,他分化成“道部长辈”们,教出来的鱼知温,同样在各道皆有涉略,皆有所长。
固然道部是阴影,道部长辈们于鱼知温而言,是午夜惊醒的噩梦之源。
反过来想,若将道部长辈们视为道穹苍不同的每一个“我”,它们全部拼凑起来,那不正是真正的道穹苍了吗?
鱼知温死死攥着月姐姐衣袖,不肯放她离去。
这个时候,她脑海里闪过的,是道部长辈们时常会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她几乎能如出一辙的复刻道来:
“过程不重要。”
“过程可以云里雾里,我们只需从结果处反推,看最后是谁得利,便可以了。”
一顿,鱼知温语气变得极为笃定:
“道穹苍绕来绕去,或主动,或让月姐姐主动开口,最终在这‘最后一面’及‘鱼死网破’之间做选择。”
“我不知晓这二者发展是什么,唯一肯定的是,都没有好结果。”
“不论怎么选,最后得利之人,不会是月姐姐和八尊谙,只可能是……他!”
后方,道穹苍听完这番话,面露诧色。
他停下了呕血,望着那眼缠黑缎,若有成长的小鱼,眼底多了复杂情绪。
有讥讽,也有欣慰,十分矛盾。
“可是啊,小鱼……”他开口了。
“别叫我小鱼!”
“好,鱼知温姑娘。”道穹苍被打断,无比严肃的抓来自己的下半身,一边再次拼凑着自己,一边说道:
“我想请问知温姑娘,除了‘这’,和‘那’,第三个选择是什么?”
“如若你失去了双眼,反而看清了局势,却依旧给不了人更好的选择……”
他嗤笑着:“我应该教过你,明哲保身,有时不失为最好选择——而从现在开始抽身、闭嘴,你不会置入漩涡,更不会引火烧身。”
“可若我有第三个选择呢?”
鱼知温冷声侧首,在月色下横隔时间长河,与匍在河对岸一身染血的道穹苍分庭抗礼。
柳扶玉执剑而立,分明能感受到海边夜色,更为冰凉。
她已杀意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