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霍相如此急迫,官署内众官员暗下交头接耳,得知是公主临盆后,不由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纷纷内心忖度,这霍相嫡长子的满月礼,要送何等恭贺之物才好。
霍殷入府的时候,被告知沈晚刚发动了半个时辰,此刻正在屋内生产。刘太医此刻在外间候着,他禀道之前他已入内把过脉,查过胎相,并无异常,如今亦有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接生,不出意外定能安然生产。
霍殷的心微定了些。
可待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里面还是没有结束,他在外头听着从里间偶尔传出的那几声隐忍的哭声和痛呼声,光听着他就觉得痛。
不由心下郁燥。尤其是刚听她哭过两声又似被什么堵住似的,瞬间没了声,霍殷当即恼怒,隔着门冷声厉喝“你们在对她做什么为什么不让她哭喊出声”越想越不对,说着便惊怒的要抬脚踹门。
张太医赶忙拦住,忙解释道“妇人生产是力气事,这是让晚夫人省着点力气,好用在产子之时,否则光是哭喊都用光了气力,待真要产子时没了劲,岂不是危险”
霍殷方罢了此厢。
可愈发烦躁的在屋前反复踱步。
从午时一直到子时,沈晚在产房足足待了六个时辰,隔着门霍殷都能隐约听到里面虚弱的喘息。
霍殷觉得自己的手微微有些颤。
“多久了”
本有些困顿的张太医赶紧回了神,忙道“六个时辰了。”
霍殷搓把脸,六个时辰了,算起来也有一天的时间了。
“妇人产子大概需多久”
“这个”张太医迟疑了会,方道“不一而足。也需根据妇人的体质等情况来看。有快些的不足一个时辰,也有慢些,可能一天,两天,甚至三天的情况都有晚夫人体质稍弱些,所以所需时间也就长了些。”
三天霍殷的脸色黑沉的骇怖。
他又开始烦躁的在屋前反复踱步,对旁人劝他回去休息之类的话一概不听,脑海中不知怎的,来回反复的出现些不妙的念头。他的心也随之越跳越快,神色也越绷越紧,胸腔有种郁燥,想发泄却无从着起。
在天破晓时分,屋内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声,响亮,清脆,瞬间令外间等候的所有人精神一震。
屋内稳婆的惊喜的声音传了出来“恭喜侯爷,是个小公子呢”
霍殷大喜。
可没等他再开口询问其他,稳婆惊恐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不好了,晚夫人晚夫人她血崩了”
霍殷踉跄了下。
张太医此刻顾不得什么,脸色一变就赶紧提了药箱进了产房,血崩是妇人生产大忌,一旦有此等征兆十不存一。
霍殷推开了过来相扶的秦九,咬着牙几步冲进了产房,甫一进入,浓厚的血腥味激的他差点站不住脚。
“候,侯爷”产房里的稳婆惊讶大呼,然后反应过来惊骇的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啊侯爷产房污秽,您这等身份贵重的,进不得啊”
霍殷赤红着眼将拦路的人一脚踹开,三步并作两步,近乎是奔到沈晚所在处。仓皇的抬眼猛地一扫,但见她身下被褥已然猩红了一片,顿时就有些头晕目眩了起来。
趔趄几步,直到掌心撑在案几上,方勉强站住了身体。他蠕动着唇想说什么,可发现此刻竟一个字都吐不出,两眼死死盯着那片猩红不断扩大的被褥,只觉身体忽冷忽热,有种身处尸山血海想要杀人的冲动。
然后他就将目光寸寸上移,待见了那面若淡金隐约开始透着青白的脸庞时,便从脚底慢慢开始腾起丝冷意来。冷的他发抖,冷的他心颤,更冷的他恨不得能放一把火,烧光这里所有的一切。
他死盯着那张脸,他不相信她会死,他不相信她敢死
“救活她她生你们活,她死你们谁也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