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一瘸一拐的沈晚进了书坊,顾立轩焦急的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还烦请您这厢拿个椅子过来,在下的娘子腿有些不妥,此刻需要缓上一缓。”
掌柜的瞧那娘子身怀六甲的模样,自不敢耽搁,赶紧搬过椅子来,让沈晚坐下缓缓。
沈晚觉得好久都没这般怒过了,可能也是因着孕期情绪不定,压抑不住容易外泄,总之对着身旁的顾立轩,她的火气压都压不住。
脸色难看的坐下,刚一坐稳她就一把甩开顾立轩的搀扶,手指最里侧的书架,忍无可忍道“烦请你去那厢呆着去”
顾立轩脸上方浮现几许尴尬来。
掌柜的似乎没料到这个从前常过来翻阅的娘子竟是这般暴躁脾性的,瞬间的呆滞后,忙打着哈哈装作要招待其他客人的模样赶紧离开了。
顾立轩深吸口气,只得依言照做。
顾立轩一从身边离开,沈晚方觉得气顺了些。
皱眉俯身揉了揉抽痛的腿,揉过一会罢,沈晚又缓了些时间,这才大概觉得好受了些。
书坊的竹帘冷不丁从外被人掀开,耀金色阳光洒进书坊的那刹,伴随的是由远及近的沉稳脚步声。
沈晚刚开始并未察觉有何异样,依旧略有些笨拙的俯身揉着腿,眉头微皱,脑中尚还在努力回想着那大齐律大概是在哪层书架上。
直到那黑底绣苍鹰的官靴停在她身侧,陡然兜来的阴影从头到脚将她盖住,她方诧异的回了神,反射性的就侧过脸看去那冷不丁撞入眼底的是藏青色边角滚金丝的常服,那料子,那样式,那刺绣,无不奢华,无不精细,又无不熟悉。因为,这般款式的男子常服她曾见过不下数次。
沈晚几乎是瞬间僵冷了身体。目光呆滞的盯住那常服一角,此时此刻她竟是没有勇气再往上多看一寸。
霍殷一进书坊就冷冷环视,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待见了那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独自一人而坐,而那姓顾的竟是远远的被打发在书架一角,这方缓了些脸色。
目光似不经意间再次扫过那人,但见那人此刻正伏着身子揉腿,偶尔发出几声不适的吸气声,他不由心下一紧,想也没想的抬脚几步来到她跟前,停住。
沈晚侧脸看来的时候,霍殷也瞬间僵了身体。可待余光见了那娘子犹如见了妖魔鬼怪般,小脸瞬间煞白又僵冷,他心中不由一冷继而一怒,紧握拳头好一会方勉强压抑住了,想要当场将她拎回侯府的冲动。
这便是她对他的真正态度罢,视他如洪水猛兽,厌恶惧怕的躲都躲不及,又哪里来的半分情谊果真是好得很。
最里排书架前的顾立轩呆若木鸡,便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竟在此时此地遇见了霍侯爷。
他觉得既尴尬又惊惶,尴尬自不必说,至于惊惶顾立轩顿觉有些手足无措,他怕的是无法解释为何会单独陪同沈晚出门,更怕的是刚才在书坊门外搀扶沈晚的那一幕被霍侯爷纳入眼底。
这厢顾立轩还在惊惶不安胡思乱想,那厢霍殷却先开口,仿佛才瞧见他般,淡漠道“哦顾员外郎”
顾立轩一惊,赶紧收好所有情绪,趋步行至霍殷面前几步远处,拱手施礼“下官拜见上峰大人。”
霍殷淡淡的抬手“又不是在官署,你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