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皇党的领袖从前是张相,后来是柳安闲,再是许一觉。
纪蒙尘的反应在众人情理之中,可再焦急,手也伸不到矜城。更何况张望亭退隐时放回了所有权力,整个家族也因此十分安全。
又正如此,才不好大费周折到千里之外寻人。
众人围着她温声软语地劝慰,淑妃却从人群中不动声色地隐退。
偏殿里,跪在她跟前的是许久未见的宫人。
改朝换代后,宫人仍然负责皇宫的采买。淑妃记得她,她常带宫外流行的物件回来,以讨长公主欢欣。
“姑姑好久不见,可是在宫外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采买姑姑继续留在皇宫,没卷着那些钱逃跑,淑妃大抵能猜到她在为谁效忠。有些新奇地坐在案前,饶有兴致,“本宫想瞧瞧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能让姑姑专程前来。”
采买宫女小心翼翼地抬头,五官僵硬着从袖口取出信件。
寥寥数语,淑妃只随意一瞥便有些恼怒,右手拍在案上发出极大的声响:“你好大的胆子!”
声音传到正殿,打闹的嫔妃们都停了下来,柳双娥身子往偏殿一探,露出个头来,耳饰上的流苏摇晃着。
她声音很轻:“发生何事了?”
淑妃抓住薄纸,在手掌中揉成一团,抬头看她:“不过是采买宫女犯了错,我规训宫人而已。无甚大事,你带着张昭容到归楼附近走走,哄她开心便好。”
柳双娥点点头,抓着宫女呼朋引伴地离开了。
待人声熄灭,淑妃才身体前倾着亲亲抓住宫女的衣领:“叔父他在矜城这么多年都对我不闻不问,要复国反而想起我这个远在皇宫的侄女来了?他想借我的手做什么就直说,本宫不喜欢同人拐弯抹角。”
衣领顷刻间被松开,宫女上半身轻轻跌落在跪着的双腿上,答道:“殿下在宫中威望甚高,就奴婢所知,连周太医都是您的人。一旦北上,殿下可里应外合,一举复国。”
“叔父他还沉湎在旧梦里头呢。你不是可以传话吗,就替本宫传话给叔父,让他尽早给自己择一处风水宝地安葬吧,”她眼神凌厉,拔下发髻间的长簪抵在宫女喉间,“不准去找陈娘子。胆敢违抗,当心本宫叫人半夜割了你的喉咙。”
宫女战战兢兢地退回,离去时的身姿还有些踉跄,大概是吓得不轻。
将薄纸随手用桌案上的烛火引燃,她看见北雁上前:“张相失踪之事,或许与高氏有关。”
身子有些疲软,她吹灭了烛火,徒留一桌的灰烬,转身朝内殿走去。
“昔日恭懿皇后留下的遗诰,放置在何处了?”
“娘娘这几年怕是忙忘了,您一直放在床沿里侧呢。”
淑妃掀开了床幔,衣袖被她挽了一段上去,露出光滑白皙的手腕。侧着身子倒在床上,小臂向下够,终于在床沿与墙壁的缝隙中摸到藏了五年的遗诰。
包裹遗诰的布沾满灰尘,看不清它原本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