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歪了歪脑袋,望着下方一如千万年永不凋零的美丽花园:“您不喜欢吗?”
神明没有回答,仿佛陷入了沉思。
祂静静注视着神国,许久之后,久到青鸟感到困倦,才轻声道:“吾即将下界,将封锁神国。”
青鸟猛地清醒过来,抬头看向神明的脸庞。
它只看到一片圣洁的光晕——神不可直视。
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没有生灵能够窥探神明的容颜。
青鸟却记得自己初生之时,那一瞬间的惊鸿一瞥。
它始终感到庆幸,它是神明创造的第一个造物,所以才能见到神明的模样,得到神明的一分青睐,甚至被默许如此这般亲近祂。
可是,祂就要离开神国了。
青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大人,您要去哪里,去多久?”
它逾距了,神国中没有生灵敢对神明的决定质疑。
祂却并未发怒,祂是一切的伊始,是万物生灵的主人,对于自己的造物,祂有着恒久的包容与宽和。
“吾将下界体验苦难。”神明平静地说,“归期不定。”
青鸟知道,话题到这里该停止了。
偶尔的逾距不会引来神明的关注,若是再放肆,祂一定会有所察觉。
谁也不知道,作为一只造物,青鸟竟胆大妄为地爱上了创造自己的神明。
这份情愫从何而起已不记得了,它只知道,自生来开始,它的目光便无法从祂的身上移开。
它本该同其他生灵一样敬爱神明,却抑制不住生出不该有的贪婪,想要离神明更近一点,想要祂的目光投向自己,想要神明同样爱它——比爱其他的造物更多。
多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它用了许多许多时间,终于能够靠近神明,乃至于停靠在祂的肩头,与祂对话。
可是,祂就要离开了。
数不清的恐惧蔓延,青鸟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深的认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若天堑。
祂若离开,它便只能在原地等待,等待千年万年,等到祂再次回归,说不定已经忘了它这只小小的青鸟。
不,它不要这样。
青鸟鼓起毕生的勇气,颤抖着声音轻轻问道:“大人,请您带我一同下界,可以吗?”
神明终于微微偏了一下头,笼罩在光晕里的脸转向了肩头的青鸟。
当那道有若实质的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时,青鸟恍然有种被看透一切的惊悚感,她呼吸都下意识停止,屏息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注目只是一瞬,仅仅片刻后,神明便移开了目光。
“可。”祂淡淡道。
青鸟倏然松了一口气,庆幸祂什么也没发现,却又感到无尽的辛酸。
它爱上的,是它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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