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年明显的一顿。
十九抿了抿唇,略有些不情愿地答:“整整两天一夜。”
“这样久?”李檀眼睫微低,语声轻轻地问:“那阿兕呢?”
“军令如山。小王爷奉旨戍边,不得不走。”他向李檀解释,似怕她难过,便又轻眨了眨眼:“他临走前还将公主托付给臣,让臣务必好好照顾公主。”
李檀抬起眼帘看向他:“十九。那你呢?你……不去边关了吗?”
“不去。”十九毫不迟疑地针带卷起,丢回袖袋中:“公主如今这样,臣要是真的跟着大军去边关,怕是夜里都要睡不着觉。”
李檀被他逗笑。
但这个笑意还未漫过眉梢,便又如春雪消弭,化作淡淡怅然:“其实,你应当跟着他们走的。”
应当跟随大军去边关,去建功立业,去看更远处的广阔天地。
而不是跟着她困在皇宫里,等着冬去春来,窗外的梧桐落叶又生出新绿。
她的语声更低:“我是不是,耽误了你的前程?”
十九掀起眼皮,轻瞥了她一眼。
他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但还是从袖袋里拿出一盒梨膏糖给她。
“臣本来就是为公主才留在玥京城的。”
他从李檀的榻沿上站起身来,替她将红帐挽起,系在两旁垂落的金钩上:“公主的身子若是养不好,臣要前程做什么?”
李檀握着手里的糖盒,轻愣了愣。
直到帐外暖橘色的灯烛光照落进来,将十九的影子投落到她的身上,她方回过神来,就这般微红着脸,很轻地应了声。
眼前的少年逆光站着,看不清面上的神情,但语声里依旧是带着笑:“臣去给公主拿药。”
话音落,他便放下已经系好的帐子,又在她跟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檀轻轻莞尔,终是低头将手里的糖盒打开。
暮春时节的玥京城初染暑意。
这盒梨膏糖被十九留了两日,如今边缘已有融化的迹象。
李檀取出一块,尝试着放入口中。
梨膏糖清甜,让她想起许多美好的事物。
例如春日里的桃花酥,夏日里的冰镇果子,秋日里的桂花糖糕与冬日里热腾腾的古董锅。
可惜还未来得及回忆完整,适才逾窗出去的少年便重新回来。
还带回一碗漆黑的汤药。
李檀叹口气,不得不接过来,屏住呼吸努力喝下去。
汤药很苦,应当是她刚刚用过糖的缘故。
李檀无奈地想着,又将空碗递回给他,就这样半坐着,看十九给她剥着橘子,漫不经心地讲起这两日里宫里发生的事。
李檀起初的时候也认真听着,其后困意渐渐上涌,便也在不知不觉间就这样倚着大迎枕沉沉睡过去。
“公主?”坐在她床沿上的少年敏锐里察觉到。
他放下手里还未剥好的橘子,对她弯了弯星眸,语声很轻地道:“臣想与公主告半日的假,公主要是不说话的话,臣便当做是准假了。”
榻上的少女睡得安稳,良久没有出声。
十九没有再问。
他站起身来,替李檀熄灭殿内的宫灯,逾窗离开这座安宁的寝殿。
他踏过殿内的窗楣,顺着每一次带李檀出宫的路线往前,熟稔地避开夜间巡值的金吾卫,越过皇宫内林立的红墙,行至皇城内的东宫墙外。
他在两年前曾来过一次,再次潜入也并非难事。
仅是半是时辰的等待,十九便找到侍卫们交接的空隙,无声隐入太子寝居。
太子的寝殿内空寂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