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失望情绪。
从谢殒对阵眼出手开始,她似乎就已经不需要曾经梦寐以求的那个结果了。
她掐着他的手腕说道:“你拒绝我只是因为你从心底里不愿面对你厌恶排斥的爱恨,你在逃避。你不想要牵绊,不想接受感情,不管是下凡历劫还是云净芜,应该都是你用来逃避和拒绝我的手段……我没说错吧。”
如果是这样,从最开始的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在十重天这些日子他的反复无常难以捉摸,也都有了解释。
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全都因他在抗拒已经隐约意识到的感情。
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是芙嫣在说话,谢殒一直沉默着。
他不是不想说,相反,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他实在没力气再说什么。
体内邪气翻腾,灵力暂失导致他以净化神力炼化邪气的循环停滞,进与出有了纰漏。
天地间至强邪祟都是自然而然进入他的身体,再由他炼化消失。
一旦这种循环出错,旧日的累积加上新的堆积,眼下这一切又不断摧毁着他的自我认知,他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岌岌可危。
谢殒诞生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初开的时候。
那时洪荒还在,未曾藏于裂隙内,洪荒内也不止有他,是发生了一场血腥的恶战之后才只剩下他一个。
他不想做留下的那个,但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死不了。
所以他只能活着,遵循天意庇护六界,等着既定死亡的到来。
他从未想过会喜欢上什么人。
一个一心求死,说不定哪日便会算到死期的人,不该也不配涂上色彩,那只会伤人伤己。
可芙嫣所做的一切,所说的所有话,都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她将他的心剖开,强迫他看清楚里面到底是谁。
体内积压的邪祟蔓延,谢殒头疼欲裂,理智断裂,几乎有些走火入魔。
他苍白的脸上覆上了病态的胭红,极慢极慢地说:“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望向芙嫣,嘴角有些血色:“女君身份尊贵,大约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唯独一个我,是以才执迷至今。”
谢殒没再逃避她,直接地看着她的眼睛:“如今你已经得到了我,所以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吗。
倒也没说错,确实没什么重要的了。
之前是谢殒沉默,现在换做芙嫣。
“事到如今,你该满意才是。”谢殒强撑着说,“不必非要什么都弄个清楚。就这样罢,解开阵法,你回去疗伤。”
……又是让她走。
芙嫣心底那种无趣感此刻浓烈到了极致。
“你真可怜。”她突然说。
谢殒垂眸一震。
“没胆量面对自己的心,甚至连别人说出来都没胆子听,谢殒,你真可怜。”
他听了这话竟然扬起嘴角,斯文儒雅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