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们再一窝蜂的上来扶戴铎,几乎是架着他一路去了角门处。门槛处还摆着戴铎的书箱、包袱,连铺盖卷都有。车也早叫好了。
小太监们把戴铎的行礼搬上车,把他人也给塞进去,再把银子给他自己抱着,车帘子一摔,苏培盛对车夫交待道:“好好的把戴先生送走。”
车夫早得了交待,戴先生的目的地是江南。谁让他第二次进府就是以江南文人的名义进来的呢?老家自然是在江南吗?
车里装伤心过度晕醉过去的戴铎听到这个,猜到四爷送他回江南的原因了。
既然四爷要夺嫡争储,自然不好明着留他这么个不明不白的人在府里现眼。
戴铎心道,等到了江南,他是一落地就赶紧送信给四爷表忠心呢?还是先病上几个月,在病榻上写染上药渍的信更有说服力?
车夫一晃鞭子,车猛得往前一蹿,车里的戴铎往前一栽摔了个狗啃泥,怀里的大银锭子一个硌了他的牙,一个撞到了颧骨上。他也跟刚才苏培盛似的哎哟一声。
车外,车夫要赶在关城门前出去,骡车赶得飞快。听到车里的动静,想着刚才那些公公们说车里这人喝醉了,想是醉中没坐稳当?算了不管了,横竖醉糊涂了什么也不知道。
他啪啪空甩鞭子吓骡子,赶了半夜的路才寻到地方歇歇。店家迎上来,他跳下车道:“给我的骡子好料好水,记得给一斗上好的黄豆。车里是我主家,醉了,替他开个上房,扶进去吧。我睡通铺就行,离马房近点啊。上回就有人偷马,要不是我家这骡子认人,早让人摸黑牵走了。”
店小二陪笑道:“英雄说得是,英雄先进去坐着,我这就给你上菜啊。”说完飞快的端来一大盆卤猪肉,全是二寸的厚膘,切成拳头大的块,红油赤酱的,再加十几个大馒头,就放在一进门的一张桌子上。
车夫过去吃饭,小二去车里扶这‘主家’,先是被这车里乱滚的银子吓傻了,几乎以为那车夫是谋财害命的大王。再把这主家扶起来,闻到他一嘴的酒气,小二才算放心。
小二在店里常常扛着半扇猪从店门外扛到后厨去,扛个把文人还不是问题。他把不知是醉是晕的戴铎扛到店里,就着店里的灯一看,心里疑道:这人怎么嘴里冒血,脸上还青了一块?
难道真是个大王?这个是肉票?
小二冷汗簌簌。等车夫吃完回通铺去睡觉,发现小二给他指的地方周围三尺无一个被子。就一个明显是新被新面新里的铺在中央。
车夫:“怎么回事?我可就给一个人的钱啊。”
小二陪笑:“大……大爷,您只管歇着。呵呵,这、这屋的人有急事赶夜路走了,走了。”
车夫懒得管闲事,一夜呼噜打得震天响。通铺里没走成的都吓得一夜没睡,掌柜的屋里,帐房和小二都在,三人瞪着眼睛到天亮。
好不容易天蒙蒙亮,掌柜骂道:“赶紧把人送走!天老爷啊!走了赶紧给土地公上几柱香!这叫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道:“爷?”
四爷才回神,起身道:“不必,我跟十四说就是。”
他从正院出来本来要回书房,可戴铎说的实在太吓人,所以他这心里还乱着,暂时不想回去见戴铎,怕他那张嘴再说出什么吓人的来。
戴铎要是问他现在这情势该如何,他也说不出来。
说真的,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上带着太子……并非是宠爱,而是防备?带上十三也不是宠爱,而是防着太子?
什么时候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四爷发现自己一定是错过了什么。一定非常重要。宫里的消息他从永和宫是问不出来的,娘娘一惯嘴紧。而且现在是他靠着娘娘,娘娘却不必靠他。娘娘不止一个儿子,她的依靠一直是皇上。
期待娘娘为了他去泄露皇上的事是异想天开。
宫里的消息拿不到,太子那里就更别提了。从他懂事起就知道太子身边连只赏玩的鸟都是皇上给的。小时候只觉得这是圣宠,羡慕不已。如今才感觉到皇上对太子密不透风的警惕与戒备。
太子要真能瞒着皇上的耳目计划些什么,那四爷也不认为自己能打探得到。
只是皇上是怎么知道的?太子哪里露出的马脚?
皇上想怎么处置太子?
四爷让这些想法塞住脑子,几乎都快转不动了。
来到东小院,刚走进院子大门,就见素素从里面快步出来迎接他。
他忍不住笑了,她伸手过来扶住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看,问道:“今天不忙吗?我听说福晋进宫了,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自从听说府里要进人,她就是这副样子。不但他来了总是旁敲侧击,还学会往书房递话了。不是想起送点三阿哥爱吃的爱用的,就是说她叫人做了什么炖了什么,问他要不要尝尝。
让他就算隔几日不来,耳边也总能听到她的名字。
这是争宠了?
四爷想起就想笑。都跟了他多少年了?孩子都生了三个了,这会儿才学会争宠。听说河南有大象,戳一个大象的屁|股,它要过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素素就像大象,迟钝得让人发笑。
进到屋里,素素又围着他转,换衣服端茶不假他人之手。两人坐下后更是让人都下去了,她非要挤着跟他坐到一边,还不肯把炕桌挪开,就是为了能半坐到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