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珉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和俞忠平说了一声,没等俞忠平吞吞吐吐完,就跟认识路的胡车儿一道去了甄府。
甄府气派得很,朱漆大门配上门口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排场不比达官显贵差多少。
胡车儿走上去,拽着门环使劲敲,开门的是个眼熟的下人,胡车儿回忆起来,那下人经常替甄太监传话到青楼。
“谁啊——”一大清早的,那下人语气极不耐烦,一抬头见到立在几米外的谢珉,呵呵冷笑,就要关门,胡车儿将脚抵进门缝,手上用力,猛地一推,那下人一屁股栽在地上,门全开了。
“狗眼看人低不是!”胡车儿得意瞪他,扬声道,“甄太监,给我出来!”
谢珉拎着东西进来。他也没办法,不这样闹,以他现在的情况可见不着甄太监。
甄太监受了气脑子浑,他就是来让他清醒清醒的。
府上听见动静的下人全拥过来看好戏,正在内室用早膳的甄太监气恼迈出:“胡车儿你闹什么闹?!”
他偏头一见谢珉,冷道:“你还来做什么?昨天人没丢够,要在我府上再丢一回?”
谢珉一笑,温顺地说:“谢珉是来孝敬公公的。”
“孝敬?”甄太监哼了一声,目光落到他提着的沉甸甸的包袱上,神色稍微好看了些,环顾四周,欲盖弥彰道,“都在这干嘛!没活干了是不是?”
一众下人噤若寒蝉地散去了。
甄太监道:“跟我进来。”
谢珉跟着进去,将包袱打开摊在甄太监面前。
甄太监看着里头白花花的银子,暗暗搓了搓手,彻底转怒为喜:“你倒是懂事,这银子从何处来的啊?”
皇帝之前赏赐谢珉一千两,谢珉还了齐景五百两,自己留了五百两以备不时之需,这会儿正好用上。
但谢珉当然不会这么说,这么说就变成了自己千方百计私藏银子瞒骗甄太监。
谢珉不语,只是貌似心虚地瞥了身侧的胡车儿一眼。
甄太监了然,心道胡车儿果然仗义,笑容更甚:“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
他扬手让下人给谢珉倒茶,温声道:“昨日我那是气糊涂了,楚王哪是一般人能攀的上的,不收是常理,收了才奇怪呢。就凭你这相貌,就算攀不上楚王,找个富贵的也肯定行的。”
他嘴上安慰着谢珉,自己头脑却越发清晰,心道这谢珉上了楚王的榻,那不就是庙里的土疙瘩镀了一层金身?楚王的入幕之宾,这说出去什么分量?若他想要接客,那闻名而来的恩客岂不是络绎不绝?
送进楚王府,也就只是卖楚王个面子,但人家那种大人物,就算不卖自己面子,自己又能如何?还能报复他不成?
楚王那种身份,一个小倌对他而言只是玩物,他能用心到哪里去?若是新鲜劲过后就丢,自己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还赔了人?
但人现在同楚王一度了,楚王还不要他,人还是他青楼的人,那他借着楚王的名头,岂不是能靠谢珉大捞特捞?
甄太监越想越精神,心道自己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眼前分明是摇钱树,他笑得和蔼:“你找我所为何事?”
谢珉垂眼,似是藏着委屈,尽量云淡风轻道:“公公说得对,楚王那等人,我配不上,是我痴心妄想了,所以我想请公公替谢珉张罗——”
甄太监藏不住得高兴:“好好好。”
“谢珉心气儿高,公公想必也知道,谢珉不愿跟老的丑的,没钱没权的更是——”
甄太监哈哈笑:“你现在啊随便挑!”
谢珉似是放心了,起身道:“那谢珉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