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笑了一下,指间夹着那只点燃的烟,烟落在深灰色的水泥地面上,被他用鞋跟狠狠碾磨,那一点星火很快就熄灭了。
“明白。”科恩简短地回答。
“所以,”鹿见春名出声,“应该不需要我做什么吧?”
琴酒瞥了他一眼——原本琴酒确实没打算让鹿见春名掺一脚的,毕竟他不信任鹿见春名。
不是不信任鹿见春名的实力,他很清楚单论战斗力,鹿见春名一定在行动组内名列前茅;他只是单纯地不信任鹿见春名的精神状态,总怕他突然犯病,把任务给搞砸了。
虽然原本鹿见春名只是个吉祥物,但他越是一副光拿钱不干活的样子,琴酒就越来气。这几天被当做保姆使唤和丢人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他十分不悦地盯着鹿见春名,浓绿的眼底倒映出少年无辜的神情来。
“科恩狙击成功后,你去埃尔罗身上把仓库的钥匙拿出来。”琴酒冷冷地说。
降谷零欲言又止——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本来应该是他的活?
突然被抢了活的降谷零陷入了沉默之中。
鹿见春名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好啊,你觉得让我去也可以的话,我是没什么问题的。”
“……”琴酒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了。
只听这个语气,鹿见春名就是一副要犯点什么神经病的样子,这个任务交给他真的靠谱吗?
但话已经说出口,身为killer的尊严不允许琴酒立刻出言自打脸,只能冷冷地盯着鹿见春名的脸警告他:“这点小事,你不可能搞砸,你以前不就是干这种脏活的么?”
琴酒很清楚,鹿见春名在被另一个组织当做叛徒卖给研究所当实验体之前,是个相当出色的杀手——这么一点小事,只要稍微用点心,他就不可能搞砸。
降谷零垂下眼睛,心中微微一动。琴酒所说的,告死鸟以前就是干这种脏活的意思……是指暗杀?
以前,这个以前至少是指四年前还是组织成员的告死鸟。告死鸟现在也才十八岁,四年前也就十四而已,十四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为组织干这种杀人的脏活了吗?
像组织这样盘踞了数十年的跨国犯罪组织的势力相当庞大,不可能全靠从外部吸纳成员,当然也会专门培养一些父母双亡的杀手,从小开始洗脑训练,这样从小培养的杀手才是最忠于组织的。
这么看来,告死鸟出身于组织的杀手训练营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但这还是有一点说不通……他自身有什么价值,才能让boss原谅叛逃了四年的过往,重新让他成为代号成员?
……而且琴酒的态度还这么暧昧纵容。
降谷零微微眯起了眼睛。
告死鸟身上藏着其他的、更重要的秘密,而且是与boss有关的秘密,这才能解释boss如此看重他的事情——他要搞清楚为什么。
“埃尔罗的车停在仓库斜对角的另一个路口。”科恩报告。
他身处高楼的天台上,能将四周的动静看的清清楚楚。
载着假埃尔罗的车一路驶进港口仓库,车门打开,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替身埃尔罗走了下来——埃尔罗金发碧眼,身材因为年纪偏大而有些走形肥胖,脸颊肉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脸上。
“货呢?”琴酒懒得和这个五分钟后的死人寒暄,直截了当地问。
“别急。”替身埃尔罗向琴酒摊了摊手,“货马上就来了。”
他露出神秘的微笑,拍了拍戴着大金戒指的手。
停在港口边的起吊机缓缓运作起来,有着巨大钩子的伸缩杆沉入港口边的海水之中,发出了嗡鸣声。
几分钟后,起吊机的伸缩杆逐渐抬起,从黑铁色的海水之中吊起了数个叠在一起的巨大箱子,海浪被掀地滚动,重重地砸在堤坝边,翻出一点白色的浪花来。
日本不是枪械合法的国家,持枪是违法的,想要维持这个庞大的跨国犯罪组织的运转,这种物资必不可少,所以组织和许多国家的军火商都有来往,行动组的补给全靠走私了。
琴酒不为所动地盯着空中悬吊起来的巨大的箱子,箱子被起吊机吊着缓缓移动,海水从底部积蓄着落下来,将深灰色的地面浸湿,在月下染成浓重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