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她这样的人怎么也能当总经理呢？”
秋日清晨，昨夜刚下过一场暴雨，气温骤降，空气冷冽潮湿。
洗手间似乎有天然放大声音的效果，尽管那人说话声音很小，但陆诗音还是听清楚了。
她的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
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刚刚收到的信息：【小陆总，我们现在往城北去，昨天向景淮科技约时间，没有得到明确答复，我们早些去碰碰运气。】
她回复：【好，辛苦。】
“胎投的好呗，别说，投胎真是门技术活。像她这种大小姐，去国外读个三流大学，回国再在家族子公司当个挂名的总经理，啧啧啧，你看看人家这金边镶得多好。”
回国不足半月，处理的私事七七八八，这周一上任明辰制药的总经理，也才短短五天。她承认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议论了。
只不过这一次，是她亲耳听到。
“你说她要是有真本事就算了，”这人的声音微微嘶哑，嗓音并不尖锐：“可她偏偏是个废柴……你不知道别的那些领导都在背后怎么说她。”
她的声音又低了些，混合着气声：“说公司在她手迟早要完！”
另一人明显要谨慎些，可也从声音里听出对她的不屑：“别瞎说，还不至于，她就是个挂名的，决策人又不是她，她在董事会根本没有地位……”
这人倒是有一点脑子，陆诗音想。
她无意偷听，更没想着突然走出去让两个职员难堪，普通职员闲聊而已，对她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说不定还能听听八卦，有不一样的收获。
可偏偏电话响了。
强烈的震动声在这洗手间内像是发出巨响，外面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只好接起电话，顺势走出去。还未抵达洗手台，只见两位女职员双目瞪圆，站在镜子前不知所措，低垂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嗯，我在洗手间，就来了。”她随口对电话里的声音答。
电话挂断，把手机放进口袋，洗手对镜整理仪表。
“小陆总。”两人怯生生向她打招呼。
她在镜中面无表情向两人点点头，顺便看了一眼两人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
注意到陆诗音的目光所落之处，两人的呼吸几乎停滞。
她的时间不会花在这种无谓的争执上，赢得了一时的口舌并不会对现状有什么改变，如果她每一个人都去计较，那她的时间怕是不够用。
可她觉得，她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人不都说她是废柴了吗？废柴可没什么宽阔的胸襟。
“市场部的呀……是你们的经理要你们这么说的？”她面带微笑。
两人如临大敌，连忙摆手：“不不！不是的！”
她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整理前面女孩的波浪卷发，称赞道：“头发很漂亮，染的什么颜色？”
女孩有些发抖：“亚……麻棕……”
陆诗音心里有些无奈，既然胆子这么小，是怎么敢在公司的洗手间编排别人的，她不知道这是大忌吗？
她松了手：“换一个颜色吧，我希望下一次见到你发色已经变了。”
女孩垂头答应，眼中含泪。
待陆诗音出了洗手间，两个女孩如同虚脱般相互搀着，从洗手间隐隐传出啜泣声。
会议室内，已经开了长达两个半小时的会议。
陆诗音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一只手时不时敲打两下膝头，又在座位上晃动两下，已经是十分不耐。
当她的手机传出“Unbelievable！”的声音时，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
陆诗音慌张地将手机音量调小，抬起头露出上排牙朝众人笑笑，又将游戏暂停。
看到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能说十分精彩，也和调色盘差不多。
“呵呵呵……大家继续……”陆诗音不好意思说道。
研发部的负责人是公司的老人，他目不斜视，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她：“小陆总，你要分清楚这是什么场合，若你真的不愿意接手公司，趁早和董事长说清楚，不要来占用大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