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计划看起来一切正常,不祥的预感却依然如同黑云,在他心中久久地盘踞不去。 头领不断地抬手看表,就在他耐心告罄前,一个人的脚步从后方转了出来。 是他派去检查后台的老二,不知为什么,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头领斥道:“其他人呢?” “老二”眉眼低垂,也不说话,只摇了摇头,闷头闷脑地往这边走。他已经走到了不剩两米的位置,头领脑中的弦蓦地一紧。 对危险本能的case8飞驰的环状铁轨(2) 米花银行行长他是那样瘦小苍白而孱弱,以至于顶着那个反着光的秃头在柜台后忙碌,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让他佝偻的脊背唯一直起的,可能只有眼前高举起遥控器的时刻了。 “你你你把枪放下,”他连手都哆嗦,还是一副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眼里却放着冰冷的凶光。 “你也是知道的吧?钱箱里有炸弹,不想这里的所有人一起炸上天,就给我放下枪!” 之前在人群面前的表演,只是他与同伙合谋的一场戏。 搬运现钞的苦力活,同时也意味着行长没有被限制行动能力,万一人质中有人反抗,他就是最大的底牌。 毕竟谁能想到,不起眼的行长也是合谋抢劫的一员呢? “老二”举枪的手迟疑了,人群中迟来地发出尖叫。 大半劫匪被制服以后,鸦雀无声的人质们反而敢说话了,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大吼:“听见了没?赶紧按他说的做,难道要我们所有人给你陪葬吗?” 被“老二”冷厉的眼风一扫,指手画脚的男人顿时噤了声。 欺软怕硬的东西,降谷零冷哼一声。 表面上,他还是遵从行长的指挥,慢慢地垂下枪口。 “很好很好!”行长说,“就是这样,你不要动,把枪从地上滑给我。” 见那人迟迟不肯动作,他耀武扬威地挥了挥手上的遥控器。 假扮劫匪的人妥协了,左轮手枪落地,嗤一声向他推来。 行长渴望地盯着那个黑色的金属制品,虽然中途发生了一些波折,但不要紧,有他在,计划还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不知是不是瓷砖的阻力太大,手枪滑到一半,居然在路上自己停了! 行长恼怒地皱起眉,权衡再三,在“让他继续把枪踢过来”和“自己上前去拿”两个选项中,他选择了后者。 “再往后退一点,听没听见!”他色厉内荏地连声警告道,“假如有什么小心思,你就陪着这帮人一起上天吧!” 行长的手里举着遥控器,目光一寸也不肯离开对面的这个男人,随时提防着对方的一切动作,不知道是不是被炸弹吓住了,这个假劫匪还往后退了一步。 确信这人不会再反抗,行长才慢慢地弯下腰。 “砰!” 角落的枪响震耳欲聋,这时行长还慢半拍有些疑惑:哪里还有枪? 然后他慢慢地低下头,遥控器早已不在他的手上:紧攥着按钮的左手,已经被子弹打穿了! 贯穿手掌的剧痛这才排山倒海而来,行长咔咔地出了两口气,大张着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整个人痉挛着倒在地上,伤疤赤井三下五除二将他制服在地。 放射状溅出的半圆血泊中,遥控器静静地躺在地上,那颗子弹精准地避开了它。 柯南的镜片上也溅了血,他走过去,从地上依次捡起了左轮和遥控器。漆黑的枪口泛着白烟,唐裕双手扶把,慢慢地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的枪口仍然对准了伤疤赤井。 这个训练有素的警部却不会犯头领那样没关保险的低级错误,相隔半个银行大厅的对峙,恍然如卫生间前的情景再度上演。 这时的人质中却有人小声开口:“唐……裕?你是唐警部吗?” 唐裕飞快地愣了愣,漆黑的眸子里,冷意刹那间就褪去了。 他自然地放下枪:“是我。” “事发的时候,我正好也在米花银行,”他侧过身,对惊呼的人群温和微笑:“东京警视厅,幸不辱命。” 米花银行大楼外,平素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因为交通管制而显得空空荡荡,全副武装的机动队蓄势待发。 贝尔摩德抬起小巧的女士望远镜。 因为突发的抢劫事件,她和里面的波本断了联络,不知道赤井秀一是欠了同事多少钱,那个叫朱蒂的女人,即使被黄线和蜂拥的媒体挤出包围圈,也迟迟在路口阴魂不散。 她倒不担心波本那个圆滑的家伙,可就几分钟前,柯南也匆匆地跟了进去。 她更关注自家小银色子弹的安危。 附近高楼上的观察点都被警方的狙击手和抢拍的媒体占满了,为了避开这些人,贝尔摩德不得不撤往更远的一栋高楼,用上望远镜才能将门前的情况给模模糊糊地看清楚。 待命的机动队忽然拆成了几个小组,警方的指挥员似乎下达了新的指令,这种情况下,她反而希望废物警视厅能有点用了。 放下望远镜的贝尔摩德烦躁地一撩头发,她很少遇到这种只能在一旁干看着的情况,不知底细的波本与柯南待在一起,这让她更加没底。 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另一道上楼的脚步。 这片天台荒废了很多年,还有谁会在这时上来? 贝尔摩德立刻警惕转身! 黑暗的楼梯间里,逐渐浮现出一副墨镜。男人的嘴里叼着根烟,看见贝尔摩德,随意地一抬手:“嗨。” 贝尔摩德往一旁让了一步,男人于是毫不客气地靠在了天台的栏杆上。 贝尔摩德往远处一颔首:“你的任务?” “怎么,也是你的任务?”男人嗤笑道:“那挺不巧。” 贝尔摩德报以微笑:“这可说不准呢。” 短暂的讶异后,她反而镇定许多,或许面前这人的行事作风让她有了点好的预估。 两人在沉默中不约而同地眺望片刻,贝尔摩德先结束装模作样,往一旁转头问:“这次你要不要炸?” 男人嘴里的烟换了方向:“你搭档真在里面?” 他也收回目光,即使隔着墨镜,贝尔摩德也能感受到藏在镜片后锐利的打量。 片刻后犀利的视线消隐无踪,男人又恢复成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重建起来太麻烦……”他含糊地一耸肩,“算了。” 贝尔摩德悄悄地松了口气。 米花银行与外界断联的第二小时三十五分,大楼外待命的警力接到命令,跑上前去,合力抬起了卷帘门。 “米花银行内的劫匪已被警方控制,据我台记者获悉,人质中正有一名下班的警视厅警部,他与歹徒斗智斗勇,有惊无险地化解了这一起阴谋” 女主播激动的播报声退为背景,摄像机方向一转,对准了卷帘门里并肩出来的两个人。 角度关系,其中一个被挡住大半个身子,只看见他一身劫匪的衣服的边缘,和一个低低地扣着鸭舌帽的头顶。不过媒体对他的兴趣并不大,因为挡住他的另一个人是唐裕。 后者对镜头非常敏感,几乎在画面切换的一瞬间,他立刻侧过头,视线准确地对准了摄像机的位置。 发现拍摄的媒体,唐裕微笑一下,遥遥地朝观众一招手。 这个大幅度的动作无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细节,镜头扫来的前一秒,唐裕一个侧步,用自己挡住了身边的人。 “一楼大厅的犯人已经被控制住了,一共六人,行长是他们的共犯。不过这些人不足为虑,一个声东击西的幌子,他们的真正目标是米花银行的地下金库。” 唐裕严肃道。 从银行脱困的他立刻找上了指挥员,随着他所带来的信息,命令被有条不紊地一一下达。警视厅的机动队编成小组,一组走金库正门,其余几组分别赶往了附近的地下水管道出口。 “劫匪选择从排水系统挖地道,最有可能选择的出口就在二町目和三町目之间,请重点增派警力监控这附近。” 唐裕最后说:“劫匪钱箱的炸弹当量很大,转移销毁前,请爆处组先拆除引爆装置。” 指挥员点头道:“放心,看到你发来的信号,爆处组就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全副武装的拆弹人员刚好从身边经过,防爆服里的原研二笑眯眯眨了眨眼,唐裕神色如常地微笑着,冲他比了个“注意安全”的手势。 无论是指挥还是招呼,全程唐裕都只动用了一只右手……他手势比到一半,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下一按! 一片嘈杂的现场中,手铐的铁链晃动起来,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