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来三十六七岁,脸色黑里透红,是那种阳光下暴嗮留下的痕迹,双手关节粗大,单手张开几乎能盖住温谅整个脸庞,进门来时连鞋子也没换就冲了进来,开口就是一句:“左局长,俺老刘来了!”声音轰如鸣钟,在小小的客厅里似乎能听到有回音在激荡。
这句话把开门的温谅雷的目瞪口呆,看着地板上那两个大大的黑脚印默然不语。刘天来这才想起没有换鞋,连忙退后几步,地板上又加了一排黑印,脸上满是尴尬的表情,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左雨溪还没说话,温谅往里面走了几步,微笑道:“刘叔叔进来吧,没事,鞋子不用换了。”
虽然温谅只是一个少年,但从他能代替主人说话,就知道跟左雨溪的关系不一般,刘天来不敢托大,顺着台阶就下来了:“要脱的,鞋子还是要脱的。”将鞋子规矩的放好,走过来站在一旁,道:“左局长,我接到电话就过来了,听你的没开警车,打的费了点时间。”
在家里见刘天来,是温谅的主意,这样一来好安静说话,二来可以让刘天来觉得咱不见外,毕竟人走茶凉,跟这些左敬曾经的下属打交道,也得注意方式方法。左雨溪站了起来,她跟刘天来以前没少打交道,知道他的性子如此,也不生气,脸上挂着一惯的清冷,说:“刘局长坐吧,这么晚还麻烦你过来,真是不好意思。”无独有偶,同样的话,同样的时间,在另一个地方,另一群人中,也有人这样说过。
“没关系,没关系,以前也经常这样,老书记一个电话我连夜就到,从来没含糊过。”刘天来一屁股坐到对面,把沙发压下去一个深深的凹陷。
温谅在左雨溪身边坐下,看着对面的刘天来,心中感慨万千,想想刘致和那个小人精,父亲怎么可能是个蠢材?只听这一句话,连削带打,攀关系表忠心,是粗人能做的到的?不过这个样子的刘天来,还真是没法跟博彩小教父刘致和联系到一起,两父子都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左雨溪懒的绕圈子,直接将纪政的案子跟他讲了一下,末了说:“我要捞这个人出来,你想办法吧。”
刘天来抓了抓脑袋,有点为难的说:“左局长,你也知道,我在局里排名靠后,要是普通案子自然没什么说的。这个事要是有元大柱插手,局里和检察院的阻力可能会很大……”
左雨溪眉毛一跳,眼神在瞬间变的有些冰冷,温谅轻轻碰她了一下,笑道:“刘局长,这事其实也好操作。您听听看我说的成不成?一个副处呆在分局也不合适,咱们可以先把他弄到市局经侦大队去,经侦归您管是吧?再查一下具体的定罪金额,有您在呢,跟纪政串下口拱,把能扣的扣掉,能糊弄的糊弄过去,说不清楚的先挂起来。收受贿赂这些事都是暗箱操作,只要没发现大额现金,想盖死了很难。这样扒扒减减下来,做实的应该不多,到时随便让纪委来个人,弄过去纪律审查一下,给个党内处分事情就结了。”
刘天来吃惊的看着温谅,半响说不出话来,虽然这样操作漏洞不少,但都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就这个思路而言可行性极大。不过从一个半大孩子口中听到这些,还是让他有些失神。致和那小子够聪明了,可跟这少年一比,还是差的远啊。
“这样也不是不行,不过赵局长和检察院那边……”
左雨溪也是第一次听到温谅的方案,有些好奇的瞄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可行就好,赵新川和检察院那边等下我会让父亲打电话,你不用担心。纪委监察一室的姜薇主任是我朋友,到时候可以让她出面。刘局长,我父亲前几天还念叨你们这些老部下,说去了灵阳这么久也不跟他联系……”
一听这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刘天来笑的眼睛都合不住了,连忙站起身拍胸口打保票:“等一会回去,我立刻就给老书记打电话。放心吧,保管这事办的妥妥当当,滴水不漏。”
“那倒不急,这样吧,刘局长今晚你先把人弄到你能做主的地方,明天晚上安排他跟我们见一面。你不要跟他接触,什么也别说,能让他疑神疑鬼更好,一切等见面后再做决定。”
温谅想要的是纪政全心的合作,那就不能在谈判结束前暴露太多的底牌。
送了刘天来出去,温谅没去沙发对面,还像刚才那样在左雨溪旁边坐下,正想说话,突然被左雨溪扑过来揪住了耳朵。
“好呀,你还有不懂的么?刚才那些话怎么没跟我提过?哼哼,我现在觉得跟你合作太不保险,说不定那天就被你偷偷卖了去。”
“我怎么舍得?哎呀!”温谅讪笑着求饶,不料这句话勾的左雨溪手上猛一用力。
温谅惨叫着往后一倒,正好躺在她的腿上,沁人的幽香环绕鼻端,结实紧绷的牛仔裤将大腿勾勒的浑圆笔直,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惊人的弹力触感。左雨溪脸侧微红,心中大羞,温谅口中吐出的热气似乎能将腿部的肌肤融化一般,让人火急火燎的烦躁。但此时此刻又不好立刻将他推开,那样做太着痕迹,好像自己心里有鬼一样。
嗯,他还是个小孩子……左雨溪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左手还揪着他的耳朵不放,低下头想要再埋汰几句,不料一眼看去,顿时呆了一呆。
温谅脑袋枕在左雨溪的大腿上,两只黑亮的眼睛清澈如波,微微一动,似乎有无数光芒在闪烁。他的脸很青涩,嘴边还带着点淡淡的茸毛,他的唇很薄,紧紧的抿住,会让人觉得倔强和坚毅。温谅不是面目很英俊的人,但他的笑容温和,性格开朗,又总有种莫名的深邃和神秘,不可否认,这时候的他,很迷人。
一念至此,左雨溪偷偷地呸了一下自己,就要借口把他推开。温谅似乎自语,又似乎在询问:“我们会赢吗?”他的眼睛看着左雨溪,但焦点却不知聚集在哪里,左雨溪心头一颤,正要说话,温谅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伸手做了个OK的手势:“别担心,我们一定会赢!”
“不错,我们一定会赢!”
左雨溪轻舒玉臂抱住了温谅的头,一手抚上他的脸颊,柔声细语,却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