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琐男脸上被按出来的红印子还没消净,坐在椅子上眯眼冷笑:“我侮辱在先?她最开始骂我那句你怎么不说说?”
他扭头向警察倾诉:“警察同志,这女人是个疯子,我没招惹她她莫名其妙对我破口大骂!我全程跟她讲道理,要求她道歉,她就对我使用暴力!”
他越说越冤屈,弯腰抱住头嚎:“啊,头好疼,一定是脑震荡了,我要去医院,我要做全面检查!”
民警见多了这种戏多的人,皱眉摆手示意他安静,转头看向角落里从进来后一直一言未发的人:“你说。”
赵清浔累极了,恹恹靠着椅背:“性骚扰。”
“警察同志,她是污蔑!”
猥琐男拍案而起,表情义愤填膺得连赵清浔本人都几乎要恍惚是不是冤枉了他:“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是个女的就可以随便泼脏水!老子就不惯着你这种人!你倒是做梦都想被男人——”
“安静!”
桌上年纪稍长的民警厉声斥道,“刚才车上的监控已经拿下来了,是污蔑还是事实我们会判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一方是出言不逊的猥琐戏精,另一方是喝醉了的高冷美女,事实显而易见。
赵清浔疲倦揉了揉额头,一旁的女民警见她脸色苍白疲倦,低声提醒:“你可以叫你的家人或者朋友过来帮你处理。”
这种吵架的事确实最好是找个专业人士来,赵清浔想了想,拿出手机打给姚伽,但打了两遍都无人接听。
她握着手机陷入犹豫,跟她同组的同事现在应该都在醒酒,陆辰叙的脸一闪而过但也被她立即否决。其余她在江州的都是些普通朋友,这么晚了叫人家来派出所不合适。
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能求助的人,赵清浔慢慢放下手机,面色依旧平静,但心情不免有些失落。
身体的不适与情绪的低沉同时向她侵袭而来。她怅然靠在冰凉的椅子上,走神儿看着面前猥琐男的嘴一张一合激动狡辩,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或许是她一个人撑了太久了吧。
不是今天,而是从她十七岁那年开始后的每一天。
她垂睫怔怔坐着,心不在焉盯着台灯罩里受困的飞虫。
接待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年轻民警跟正在做笔录的同事打了声招呼,然后侧身让身后的人看进来,低声问:“是她吗?”
下一瞬,熟悉的清沉声线传入耳畔:“是她。”
赵清浔惊诧抬起眸,目光毫无防备撞进那双深邃黑眸里。
假如回忆有高光,那直到很久以后她再回忆起这一刻时依旧是慢镜头。
他向她走过来,仿佛从天而降的神明,拯救她于眼前的困境,亦拯救她于孤独的荒芜。
她的漫长人生自此明暗分界,只是在此刻的当下,她尚且一无所知。
***
纪淮澈在她身前站定,俯身摸了下她的头,语气低柔问:“还好吗?”
心绪凌乱之下赵清浔并没有觉察到这个动作的越界亲昵,垂着眼点了下头。
她不安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