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决定私下放走张望亭,也不准备瞒天过海。什么样的惩罚,她都坦然接受。
侧门外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的樟树下,她只将他们送到门口,连门槛也没有迈出。
“见到什么,听到什么,还请张相务必如实告知朝廷。今日邵三大意疏忽,实则是借生辰宴会与周遭权贵商议谋反。南方城池摇摇欲坠,务必寻找解救之法。”
“你要我带给柳家的话,我都记得。”
“那就走吧。”她关上了门。
手上的灯盏如同黑暗中的星点,她独自一人在府邸徘徊。所居阁楼灯火通明,松雪正欲推开房门,却已听见耳边传来的吱呀声。
邵三很高,站在门槛后,整个人俯身望她,眼底满是失望。
她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中,抬头看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畏惧,身形笔直,凌冽的气场甚至压过对面一头。
他不可置信:“我自认为待你不薄。”
“夫君待我很好,只可惜我始终不是邵家人。我姓柳,先是大祉的县主,再是邵家的主母。”
“我们多年未有所出,你一直不肯有孩子,就是料到会有今日?”
松雪点头。
他怅然若失:“我以为……这都是时间问题,你早晚都会心向邵家,你也不得不心向邵家。你救出张望亭又有何用呢,若是装作不知情,我们都可给对方留几分情面。”
“升平,你真以为治国如此简单吗?”她鲜少情绪激动,然而这一次也只是一句话便回到寻常冷淡的模样,“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毫无怨言,包括死亡。”
“那就不要再踏出阁楼半步。”
纪云宴没有直接出城,而是拐回了太守府。
秦嘉平料到他会回来,早早便站在门前等候。
“马上有盘缠与衣物,够我们四人行路,先生快上马,矜城已经不安全了。”纪云宴没有下马,朝秦嘉平伸出手来,想带他一起北上。
他朝后退了一步,说:“我无诏不得离州,否则视同谋反。况且我是太守,要同这里的百姓一起。你放宽心,我对高家有恩,他们不会为难我。”
他还想再说,却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如汹涌波涛一般从周遭传来。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将纪云宴的佩剑丢过去,疯了似的赶他出城。
纪云宴稳稳接住佩剑,来不及与他道别,便与玄成一道往城门方向去。
远远地便能瞧见骑兵赶来,他将玄成身后的张望亭拉至自己身后,抽出佩剑,朝人群冲去。
“我保护张相,你护好自己,我们在十里外相见。”
太守府。
一队人马去追纪云宴,一队人马包围了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