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蒙尘挥手让她起来:“事情的原委橘白应当与你讲了,你是后宫之首,她的生死便由你定夺。”
有损龙体,是要死罪的。
从轻发落,大概也就是死得好看些,不波及尚为庶民的家人。
若真要她定罪,她还真会只罚两月的俸禄便匆匆掩盖过去,可纪蒙尘望向她的眼神不一样。
他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要看你自己如何去做。
孟采女位份低,又不受宠,连衣裳料子都是过时许久的。她哭着上前抱住柳双娥的腿,呜咽道:“还请娘娘饶臣妾一命,臣妾太想要孩子了。娘娘知道的,没有孩子的人在宫里有多寂寞。臣妾不得宠爱,只好铤而走险。还请娘娘看在臣妾从前恪守宫规的份上,放过臣妾。”
事出有因,她实在不忍心下狠手。
孟采女哭得肝肠寸断,柳双娥不忍地抬头,出声为她求情:“其实孟采女也是为了皇嗣,才出此下策。”
纪蒙尘冷冷地打断:“朕记得淑妃走后,你在宫中嫔妃中,威望并不高。”
原来是这样。
柳双娥恍然大悟。
纪蒙尘深夜召她前来,是给她一个立威的机会。
可这机会她宁愿不要。
“臣妾相信来日方长。”
“摄后宫事要的是果断决绝的性子,贤妃既然心软,那朕以后择了更适合的世家小姐入宫代为掌管。”
他说话时的挑眉有几分戏谑的味道,然而她却很能明白这句话中的胁迫。
杀一个人,保住位置,还是留一个不相干的人,荣宠不保?
孟采女还在她脚下哭泣、求情,柳双娥心中却已经有了决断。
她目光涣散,不知眼着何处,只是稳稳道:“那便依了宫规,赐毒酒吧。”
孟采女哭喊着被拉下去,柳双娥抬眼看纪蒙尘,继续说:“还请陛下放过她的家人,女儿噩耗传来已是极大的不幸。”
“朕会善待她的家人。”
其余人皆被屏退,纪蒙尘拉她到床沿坐下,说:“玉块落在雪地里叫下人去寻就好,何须亲自去找。”
“玉块珍贵,无意丢失,臣妾坐立难安。”
他抚摸过她鬓边的秀发:“其实孟采女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孩子。就像那些位份低微的采女一样,朕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这些年来朕都在等你,她们都不够格生下皇嗣,唯有你,双娥。”
“臣妾承宠将近一年而无所出,实在有愧皇恩。”
纪蒙尘的话听起来无比深情,她却几近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