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血腥味格外敏感的影卫闻见血味,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钟离。斗胆问道“主子这趟可有伤着?怎有血味”
钟离唇紧抿着,手攥着一把雪,只是雪的颜色并不是白色,而是妖艳的红。一路紧攥着这把血,到出陆府时这把雪也化开了,才有了血味。
听着影卫的问话,钟离这才看向了手掌。像是血水在流淌似的。钟离神色有些黯然“这不是我的血”
初握着雪时是刺骨的凉,而现在手却是火辣辣的热,奇妙感让钟离酸涩。她还是将陈幼安带回去了。
“明日派人将陈将军请去县府,吩咐下面的人,该准备出发了”钟离踩着车凳上马车说道。
“是”
影卫跟随钟离已经快有十年了。当初那位大人将自己买回去时便说了要一生忠于这位主子。可想起陈小将军,影卫还是不得解,那位大人有为陈小将军考虑过什么嘛。
自己的这位主子,对陈小将军怕是也心怀不轨吧。影卫摇了摇头,甩着马鞭不再多想。越去深思,越有不解。
雪下了一宿,早上当陈幼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两床被子。被子压的陈幼安喘不过气来。
昨夜,自己是倒在门旁的,是谁将自己扶进来的?陈幼安睁着眼睛转头看向门,门被合的紧实。
其实心里大概也能猜到会是谁这样对自己。而陈幼安打心眼里并不希望是自己猜想的那个人。如果一切都是利用关系,那么这人心也是极狠的。
但如果是利用,对自己这般关心,也不应该有的。这是陈幼安最无法想明白的一点。
很多事情或许之后便会浮现水面,自己胡乱猜测反而会扰乱了思绪。想到这,陈幼安起了身。
手臂的力气恢复也比陈幼安想象的要快,这反而更难适应。陈幼安险些摔倒在床上。
屋外似乎听见了屋内的动静,有丫鬟问道“陈姑娘,您要沐浴嘛?”
这下陈幼安才记起自己已经有快三天没沐浴的事情,虽是冬天,但这般长的时间没沐浴,让有些洁癖的陈幼安忍不住皱眉。舒缓着语气道“那便劳烦你了”
屋外没再传来声响,想必是已经吩咐下去准备热水了。陈幼安想着,不知怎的又想起昨日钟离的唇无意滑过自己脸的事来。
这位公主,到底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陈幼安神色暗暗,磨擦着手指勾唇笑了笑,自己会成为哪颗棋呢?
还没有想太久,屋外又传来了敲门声。丫鬟带着几个小厮提着木桶在外边站着“陈姑娘,能进来了嘛?”
“可以了,进来吧”
沐浴后的陈幼安瞧见衣架旁放着的一身衣裳,看向自己原先换下的那身衣裳,沉默许久后,陈幼安换上了放在衣架上的衣裳。
许多东西的改变就是要舍弃本身的原则,这个道理陈幼安心中自是明白。
陈幼安将头发束起。换上了她们准备的新软鞋。一身白衣显得陈幼安更为清冷,这位将神,也该回到该去的地方了。
钟离的安排比陈幼安想象的要快,陈幼安刚出了门准备去通知顾二阙来陆府取粮的事。便被管家通知早些时候,天还未亮,他们便拿好粮出发了。
这也是预想内的,于是陈幼安不再说些什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看样子今日便要启程了。
陈幼安走的洒脱,没想过与陆济道别。有些道别一旦道了,或许是永别。这是陆济当初说的话,陈幼安一直记在心里。
当士兵的人,渴望活着回家。而那时候的她们也一样。一切不好的带有糟糕寓意的词语,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在明面提出。
陈幼安一身轻松走出陆府,即使前途未知但仍笑吟吟。而陆济站在府内,对着陈幼安的背影,饮酒一杯。
“将军,长公主正在县府等您”门口早有马车候着陈幼安。
影卫许多时候常常不能明白自己到底是何身份,若是普通影卫,也不必常常抛头露面各种场所,若不是影卫这层身份,又为何要做许多见不得台面的事。
对于陈幼安,影卫心中也复杂极了。这位将军成名太早,被折羽翼也太快,让人在敬佩她时又不由得感到叹惋。
“我坐马车?”陈幼安看着充当车夫的影卫问道。自己无论如何曾经也是个将军,坐马车也不应该啊。
“主”影卫差些下口喊到主子,但又想起钟离的吩咐,忙改口道“长公主说了,您在未到大漠前,都坐在马车,茯苓军医会为您调养身体”
“茯苓她也来了吗”陈幼安有些痴愣的喃喃道。
九转蛊虽解,但调养还是少不了的。也是想到这,钟离才给这位要强的陈小将军准备了马车。特意将茯苓请到了县府准备给陈幼安调理身体,只不过美名其曰称为军医。
茯苓与陈幼安也快有四五年没再见面,谈起茯苓,最不能忘的,便是陈幼安与茯苓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陈幼安还是负责看马的小兵,每日负责的便是在军营附近的草原上割马草喂马。
那日亦是如此,秋天的原野,一片都是金灿灿的。茅草杆上的白絮随风吹去,在落日的红霞中飘舞着,仿佛是红色的蒲公英。美的不可思议。
远处传来了悠扬的笛声,是江南水乡该有的小调。茯苓骑在大水牛上,带着笛声走向了陈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