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还不是只有低头折节，违心地夸赞一声：“郎君风流倜傥，英武不凡，是顶顶好的郎君。”
他呢，把头仰靠在侧壁上，满眼都是散漫不经。
尽管她把他夸得天花乱坠，可这里头却没一句真正地拍到马屁上。
“你们小娘子，是不是都喜欢江弋这种？”
猝不及防一问，把熹色问得一怔。
可这就更加荒诞了，熹色哪里有那种非分之想？
她忙摆起小手：“我对江将军绝无此意啊。”
她慌乱解释的样子，和那天在乐游原看到他来便立刻投身要抱的模样，总是那么可爱，李朝琰抿了下薄唇，一臂将她拉到怀里。
等熹色的上半身靠近，贴在他的胸膛，李朝琰垂下视线，下巴轻轻点在他的额头，这般笑意吟吟地看她。
“我是说，小娘子们是不是都喜欢江枫渚这种，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男子？”
这不是废话么。谁会期望自己钟意的郎君三心二意，朝秦暮楚，拿发誓当喝水，那种轻薄浪子，最是惹人生厌了。
熹色看了一眼他，却久久没有回答。
他的头又低了一些，呼吸近在咫尺，洒落在熹色耳畔。
熹色一抬眸，便和他四目相对，嘴唇不期然擦过他的侧脸，留下一道浅浅的唇脂痕迹。
如她这样身世低微的小娘子，就连回答这个问题，都要斟酌啊。
熹色满心的苦涩，随即避过了目光，不肯再与他对视。
李朝琰笑了一下：“有那么难回答么。”
她还是不动，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浓郁的绿鬓，和宛如透着烛光的耳朵，连耳廓上细腻的绒毛，都看得清楚分明，吹上一点点气，它们便根根拂动，宛如水底的柔藻。
李朝琰果真吹了一下，连她的发丝也跟着扰动起来。
彼此之间，连说话都小心带着试探。
“色色，要是我以后有三宫六院，你会因此难过吗？”
熹色一直极力抗拒去想那么久远的事。
但他的话，却提醒了她。
那画面虽然久远，但它迟早会到来的，她也迟早都要面对。
难过，一定是会有一点儿。当初裴元谨背叛她，被她发现他和俞竹晚早就暗中行欢之时，她也难过的。
小皇帝在她的心里的分量，不比从前的裴元谨低什么了。
可她能从裴元谨那里及时抽身，过后能斩草除根，再没有念着他分毫，想来对李朝琰，亦能如此吧。
熹色诚恳地道：“到那时，我应该，会在离你很远的地方，祝福你吧。”
她没转身，没看见男人倏然失望的神色，自顾自地想着那样的画面，却不禁自己都笑了出来。
“不过那时，我也许也喜欢上了别人。”
小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知为何，心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她也会，如同在自己怀中般，用娇憨婉娈的姿态，取悦另一个男人么？
那个在此刻而言还是面目模糊的男人，比裴元谨更该杀。
他想杀人。
小皇帝心情郁郁，尽管他不吭声，但就连熹色都察觉到了，但她很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