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原谅小司猫。”姜清宴的心好像变成了棉花糖,又甜又软,她抬手去弹司镜的鼻尖,沉重的心情因司镜而暂时缓和。
回到家里,她们终于可以敞开地聊从昨晚开始就聚在心上的阴云。
司镜把自己丢在沙发上,松着衬衫纽扣蹙紧了眉,沉吟着:“韩启鸣对悠宁有非常严重的控制欲,从上次游轮上的录音来看,悠宁很可能反抗过。
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导致她身上压下最后一根稻草,我们还没有头绪。”
姜清宴正在倒水,听到这话手上微微一颤,耳旁的发丝垂下来遮住她眼里的怯弱。
她坐在司镜身边,把热水杯递到司镜手里,双手留恋着握上司镜的手背,“司镜,我有点害怕,我怕她曾经有过逃脱的希望,可我却没有察觉到她的希望……”
她从伪装着自己留在司镜身边,到被司镜戳破面具,再到跟司镜一路相携着走来,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查清楚韩悠宁究竟为什么自杀。
可到了今天,她竟然不敢深究下去。
她害怕知道韩悠宁彻底绝望前曾有过挣扎,更害怕这份挣扎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可她却从未感受到这份挣扎。
热水的温度透出杯子,司镜的手也是温热的,可姜清宴的手没有汲取到一分温暖,反而冷得发抖。
司镜忙把水杯放回茶几,握紧她的双手,把自己手心的温度渡给她,低声地安慰着:“整件事情的轮廓已经露出来了,现在只差最后的上色,我们才能够知道这幅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时候给自己下定论为时过早,而且有我在,即使错过了什么,也不只是你一个人。”
姜清宴低头咬着唇,艰难地点头,“嗯,我明白了。”
司镜略有踌躇,试探着问道:“清宴,悠宁的自杀既然跟韩启鸣有关,那么自杀前的经历就很可疑。
葬礼的时候韩启鸣说过,悠宁出事前一晚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为了找出真相,你能不能详细回忆,那天晚上都发生过什么。”
其实她对那天晚上的经过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姜清宴这么长时间过来都没有提起那一晚的相处,那就证明起码从表面来看,并没有非常明显的线索。
现在只看已经得到了这么多线索的她们,能不能从看似平常的相处中抽丝剥茧出零星的光。
姜清宴的睫羽湿了些,努力压下不稳的情绪,在脑海里拼凑着跟韩悠宁的最后一面:“葬礼的时候我没有骗你,那一晚的悠宁的确很正常。
她是下了班来找我的,我给她做了上一次见面时她教我做的菜,她还靠在厨房门口笑着告诉我哪一步对了,哪一步错了。
吃过晚饭以后,我们一起看电影,但我因为下午一直在画画,所以困得很快,电影才播了一半我就睡着了。
我记得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她在给我盖毯子,还说沙发很宽,困就睡吧。
然后她吻了一下我的眼睛,叫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提着包走了……”
她的心随着话音的逐渐低落而酸涩,眼眶瞬间通红。
她情不自禁地复述着这几个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司镜,她是在跟我告别……”
当时不觉得异常的细节,现在想起来只觉得犹如利刃没入心口,每一个字都是在往里刺入一分,提醒着她那时竟然没有分毫察觉。
她的眼睛里蒙上水雾,大滴的眼泪落到她们相握的手上,“如果我当时感觉到了,她会不会还活着……”
她忍不住去想,如果她可以敏感一点,不把司镜当成情敌,早早就把韩悠宁呓语着司镜名字的事情告诉司镜,或者在最后一刻能尝到那句话里告别的味道,韩悠宁的生命在落入谷底前,会不会被她跟司镜拦下来。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如果了。
司镜咬起唇,眼睛也泛着血色,可理智和姜清宴泪眼模糊的模样都在拴着她。
她抹去姜清宴的泪痕,凑近去亲吻姜清宴的眼睛,喑哑地呢喃:“不是你的错,换了是我也很难联想到这句话的内涵。清宴,振作起来,跟我一起找出真相,才能让她安心离开。”
姜清宴的眼睛湿漉漉的,嘴唇翕动着不知道要什么,半晌才问出一句:“我们会找到的,对不对……”
“是,”司镜的声音哑极了,饶是这样,语气仍旧坚定且温柔,“我们会走到终点,不会让她一直待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