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霁点头,朝他笑笑,并未多言。
他是侍奉过前朝太子的人,二人之间从前也会打些照面。既然纪蒙尘不知道她的身份,他也不好多表露。
许一觉不知给陛下带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他看着似乎心情很不错,连带着周遭侍奉的宫人神情都舒缓许多。
她行过礼,说:“草民前往悯州城挑选佳品,得一奇珍异宝,特来献与陛下。”
宫人将物件放在地上,接着小心翼翼地将包裹着的干草扯开。
这是一张地毯。
不过是陶瓷所制。
“瓷毯花色更多,颜色要更鲜艳些。夏日将至,寻常的地毯踩在上头只会觉得热,瓷毯却让人清凉许多。陛下若不喜欢上头的莲花纹案,草民还可择了其他样式给您。”
纪蒙尘走近,却没有踩上,打量瓷毯一会儿,肯定道:“贤妃要生辰,你比她大不了多少。依你看,这副瓷毯她会不会喜欢?”
“恕草民冒昧问一句,娘娘可有喜欢的花?”
他思忖道:“应当是荼蘼。快初夏了,荼蘼盛开的季节都要过去了,你命人造一个荼蘼式样的来,挂在她寝殿中,这样荼蘼可以一直盛开,她看着也会高兴。”
陈初霁应下。
荼蘼样式的瓷毯被烧制好,再从悯州一路运到陵安时,已经到了初夏。
柳双娥的脚扭得厉害,夜间还会有些许疼痛,但寻常的走路已无大碍。半个月前便迁到了城郊行宫避暑,她的阁楼是最清凉的地儿,也离纪蒙尘很近。行宫布局不如皇宫严密,许多臣子到书房议事,都会从她门前经过。
她常在屋檐下坐着,偶尔也能瞧见柳安闲,父女二人隔着门槛说几句话,就匆匆分别。
“还是你这里凉快,我都有些不想回去了。”长公主坐在院子里,轻摇蒲扇。
她身子恢复得不错,时常带着女儿到行宫来。昭溪在宫中是最小的,遇见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表妹,自然很欢喜,靠着乳母逗弄许久都不肯离去。
“这日子说是有趣,其实也无趣得很。”
“身为宠妃或许还不受拘束些,看见你强打起精神的模样,我总是会想到春山,倒不是因为你们容貌相像。她在后位,桩桩件件都要顾及,只怕更要不高兴。”
“是啊,”柳双娥想再听长公主说些姐姐的事,余光瞥见门口出现的几个人影,“陈娘子来了。”
瓷毯是纪蒙尘当日要的样子,她没说喜欢,也没说厌恶,只是谢过了陈娘子,又给宫人们打点好。陈娘子有些举足不定,神色很是为难。
柳双娥猜到她有什么话要说,轻轻点头:“长公主不是外人,有何事说便是。”
陈娘子这才从袖口中掏出信件。
长公主顺着柳双娥的手臂望过去,信件上的火漆完好无缺,“贤妃亲启”这四个字她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