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默然,她当然知道顾皇后当年的盛宠。
若不是顾氏不愿意,昭康帝差点就为她遣散后宫三千。甚至在大皇子去世后,为了让顾氏生的孩子为长子,他还给其他妃嫔灌避子汤,便是有孕的妃嫔也被他生生落了胎。
后来裴延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为表恩宠与重视,昭康帝大赦天下,庆祝的筵席开了七天七夜。
可惜顾氏命不好,承不住这恩宠,早早的香消玉殒。
再后来,顾家查出造反,昭康帝没杀他们,只把他们贬去了西北,这一去便是二十年……
“再盛宠又如何,顾氏福薄,她的儿子一样福薄。”柳氏嘟囔着,压低声音道,“再过两年,三皇子当上太子,咱们周家的地位就稳了!”
“你最好把嘴巴闭严实些。”周平林剜了她一眼,面色凝重道,“只要太子还活着一天,咱们就不要去招惹他!”
“是是是。”
“你准备些厚礼,明儿个进宫拜见皇后,让她在太子妃那里说几句好话。至于太子那里,明日散朝后,我也会跟他致歉……唉,都是你养的好女儿,无端招来这些麻烦!”
周平林越想越气,又交代了几句,便出了正院,径直去小妾的院子里排解烦忧了。
翌日一早,周平林上朝去,柳氏也备上厚礼入宫。
春日的暖阳笼罩着周府,一片静谧祥和。
可临近晌午时,周府后院突然响起一阵惊悚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脸!”,!
人家都有夫人了,你别想咯。”
“我、我哪里想了,我就随口问一下而已!”
众人窃窃私语着,直到付喜瑞他们付完账拿着缎子出门,坐上马车离去,店内的人才纷纷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愣怔在原地的周沐颜。
“也不知道那位郎君是什么来头,竟然连左相家的姑娘都忌惮他。”
“我刚才好像听她唤了那郎君一声表哥?”
“哈,你听错了吧,若真是亲戚,她难道连自家嫂子都认不出?还当众给人难堪?”
“那大概是听我错了吧……”
“定是听错了的,我看刚才那位郎君对她的态度陌生的很,半点不客气咧!”
听着周边的议论声,周沐颜才堪堪回过神来,一张小脸雪白雪白的,心底是一阵又一阵的慌乱不安。
翠喜连忙扶住她,小心道,“姑娘……”
周沐颜双眸失神,又窘又慌,仓皇道,“走,走,回去!”
她得提前将这事与爹爹说了,否则若是太子先找上了爹爹,那自己怕是要倒霉了!
看着主仆俩狼狈离去的背影,众人嘲笑了几声,便也散开了。
只是某个隐蔽的角落里,那位身着藕色裙衫的清丽姑娘双眉紧皱,粉唇微抿,一脸凝重之色。
她的同伴好友挽着她的手,忿忿道,“早知道是那个女人,你刚才就不该帮她说话的!”
宋玉凝捏紧手中的帕子,柔声道,“可今日这事,的确是周沐颜欺人太甚。”
“要我说,她跟周沐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看她们狗咬狗多好……”同伴好友颇为唏嘘道,“当初若不是你祖父坚决不让你嫁给太子殿下,如今陪在殿下身边的应当是你才对……大婚那晚的事我也听说了,啧,那女人真是疯魔了,若不是太子大度,怕是整个勇威侯府都得人头落地。”
宋玉凝长睫微动,沉默不语。
好友见她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忙安慰道,“玉凝,其实你祖父也是为你好,太子虽说样貌好、性情好,可那副身子……实非良配。你啊你,还是别再牵挂他了。”
宋玉凝抿了抿唇,许久后,才低低“嗯”了一声。
心头却是止不住难受,尤其是看到太子哥哥那般体贴关怀着其他女人,她只觉得有一排针细细密密的扎在心口上。
罢了罢了,如今他们夫妻琴瑟和鸣,恩爱有加,自己就算再羡慕嫉妒,又有何用呢?
要怪只怪自己不够勇敢,若是早早对殿下表明心迹,或是在祖父面前努力争取一回,就算守寡她也愿意嫁给殿下……
那如今与他执手之人,会不会就是她了?
………
平稳行驶的马车里,车帘垂下,封闭的空间内格外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