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骏马在界碑前停了下来,陆放之握紧缰绳对紧随其后的明珩道:“公子,咱们已到锦县地界,天色不早了,今晚先在这里歇一晚吧。”
明珩答应道:“好,赶了这么久的路马也累了,今日就先在这找个客栈住下吧。”
擎封拿出舆图:“前方不远处就有一间客栈。”
明珩点点头,挥动缰绳引导身下的马继续前行。
锦县是安陵最北边的一座小城,城池方方正正,一面津贴连绵数万里的山脉,山的那边就是北方最大的草原王国——掖揉。
安陵和掖揉经历了百年的水火不容,后来这一局面随着乾元帝和掖揉新汗王拓跋泓相继继位,在两位君王的积极促合下终于有所转变。这些年来两族关系缓和了许多,两族人民也允许小范围的互通往来,久而久之,也促进了其他各族的关系,两族互通也逐渐演变成了多族和平共处的繁荣景象。
锦县作为安陵最北边的城池,是各族人民往来通商的要塞,因此这里人员混杂,时常能看到一些金发碧眼或穿着牧民服饰的外族商人。近年来还有不少安陵人民选择与外族人民通婚。
由于这复杂的情况,锦县的民风也比安陵其他地方开放许多,有些异族女人甚至穿着暴露地走在路上,而周围众人目不斜视,早已习以为常。
明珩他们落脚的客栈的老板娘就是波斯女子,金发碧眼,面容妖异魅惑。虽然穿着汉族女子的服饰但非要露出半个香肩,风情万种的模样让没怎么接触过女子的明珩差点落荒而逃。
眼神无处安放、磕磕巴巴地跟老板娘要了两间上房后,老板娘叫来小二带三人上楼,明珩这才松了一口气,逃也似地上楼了。
明珩一行人上楼后没多久,又从外面进来两位男子,面前那人锦衣玉袍,气质不俗,五官平庸,一双眼却透露着风情,与这张平平无奇的脸颇为违和。身后那人看着像是小厮,十分得低调且普通,但轻盈无声的脚步,警惕锐利的眼神透露出这人是个高手。
老板娘开了十几年店,一双眼睛最是毒辣,一眼就看出这两人身份不普通,就和刚刚上楼的那三位一般,于是招呼得很是热情。
依旧是香肩半露的诱人模样,面前这人却比明珩要淡定许多,泰然自若地和老板娘攀谈。
“公子打尖还是住店?”老板娘的声音娇软柔媚得能滴出水。
柜台前的男子却连脸色都未变一下:“住店,一间上房。”
“哟,赶巧了。”老板娘笑,“刚有三位客人定了两间,如今上房就剩下这么一间了,公子好运气。”
男子淡淡一笑,交了银子就跟着带路的小二上楼了。
最后一间房在走廊尽头,环境倒是挺安静,那人还算满意。小二领着二人进屋,又给倒了热茶:“公子,那我就先下去了,有事您叫一声就是。”
一只脚刚迈出就又被叫住了。
“公子还有何吩咐?”小二腆着笑脸。
男子瞟了眼连结着隔壁房间的那堵墙。问:“隔壁住着什么人?”
“哦,是位年轻公子,看气度身量估计是哪家的富家公子哩。”小二说完又凑近了一些,小声道,“那公子长得比娘们还好看,脸蛋白的哟,啧啧啧,比我们这儿的花魁还要好看上百倍。”
男子轻笑道:“真有这么好看?”
“小人还能骗公子不成,我是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小二说,“那位公子还带了两位护卫,也都是仪表堂堂,气质不凡。他们住一晚就要走了,明儿公子起早些说不定还能瞧见一眼呢。”
男子没回应,摆摆手让小二走了。
小二离开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衣男子走到男子面前,用略微有些蹩脚的汉语问:“大汗,你打听隔壁的客人做什么?”
“没什么,以防隔墙有耳罢了。”男子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淡声问,“王廷如何?”
“有左贤王坐镇,王廷一切正常。”
黑衣男子说完抬手在脸上摸索了一番,而后用力一扯,扯下来一张□□,露出了原本的容貌——一张深邃立挺属于草原人的脸。这人正是掖揉的大将阿史那罕。一个月前阿史那罕暗中离开掖揉悄悄潜入安陵,便是为了接回离家数月的大汗——拓跋泓,也就是他眼前这位年轻的中原男子。
拓跋泓是老汗王的独子,生母不详,但备受宠爱。拓跋泓自小善骑射,身手极好,聪慧多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