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竹收回视线,身侧的鲛人正讨论着待会儿的宴席:“来之前我只知道是贵客,没想到是天下第一的怀妄仙尊。”
“仙尊亲临,也不知所谓何事呢。”
“大人物的事,我们哪猜得到?”
先前那名金发的鲛人按了按心口,“不知道还好,现在我都有点紧张了。”
棕发鲛人拍拍她的背,“没关系,你混了金鱼的血,只有七息长的记忆。”
金发鲛人,“……”
棕发鲛人安抚完小姐妹,转头看见兼竹立在一旁,搭话说,“你也觉得紧张?”
兼竹想到一会儿就要和怀妄面对面,他说,“特别紧张。”
那几名鲛人转而安慰他,“其实吾王仁慈宽厚,加上这几年尊体欠安,不怎么会发脾气。只是不知道仙尊是什么性子,若是表演得不好,会不会惹他恼怒。”
兼竹说,“我只怕我站在那里就会惹他恼怒。”
鲛人们便掩嘴笑了,“你也太紧张了,放轻松,没事的。你相貌这般出众,说不准还能得仙尊青眼呢!”
“……”兼竹矜持婉拒,“不敢肖想。”
·
过了没一会儿,宴会开场。
前面的队伍跟在引路的宫人身后挨个上场。
歌舞声自不远外的正殿传来,给这波光荡漾的宫廷夜色添上了几分朦胧缥缈。
随着夜色渐浓,流光映转,一曲歌平一舞又生,表演的队伍一支支退场,很快便轮到缀在最后的兼竹。
宫人本按照名单将队伍都带过去了,转头看见兼竹还在,不由一愣,“你是哪来的?”
兼竹眼含深意,“关系户。”
“……”宫人恍然,这宫中的形势可真是混乱。他见怪不怪,将人领去了正殿。
到达殿外,殿内的舞曲还没结束,兼竹从殿外朝里看了一眼——只见红袖回转、金铃清脆,银钿玉钗和着曲声旋然一片缭乱。
殿上坐着两人。位于右席的男人一头白发,鬓角层层叠叠覆盖着深蓝色鱼鳞,面色苍白,身着华服,繁冗的服饰下摆却露出长长一条鱼尾。
他对面的男子银发如瀑,似巍峨雪山落在这海底深处。场中歌舞曼妙,后者却连眼睫都不抬,只偶尔抬手抿一口酒,同鲛人王交谈一二。
兼竹深深地看向怀妄:果然是没有眼光。
……
待场中众人退下,终于轮到兼竹上场,他双袖轻振,施施然进了殿中。
四周几十盏九瓣莲花灯在地毯上落下层层叠叠的莲影,明光投在中央,来者一袭青衫墨发,银蓝色鳞片没入鬓间,眉目如画。
如此容貌,却完全不会叫人将他误认作女子。
鲛人王略带惊讶地看了兼竹两眼,“你是要表演什么?”
兼竹道,“回吾王,庶民表演的节目是舞鞘。”
鲛人王,“……?”
一旁怀妄倏地抬眼,他指尖一抖,清酒洒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