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吃吃笑道:“我爸爸就是个擦皮鞋的,见到这么多钱会发疯……”
“呸,”温谅懒得搭理她,这个年代正直的人还是很多的,做了好事坚决不要谢礼的大有人在,不值得稀奇。他想了想说:“既然这样,那你这钱就交给我保管吧,我最近正好有事……”正待解释一下详情,许瑶毫不迟疑的将信封扔了过来,双手合什娇笑道:“阿弥陀佛,可算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了。”
温谅脸上挂着微笑,却也被许瑶不经意间透露出的绝对信任所感动,两千元在现在别说对一个小孩子,就算是普通家庭,也算是一笔巨款了。许瑶就这样毫不在乎的交给了自己,甚至不问做什么用,朋友做到这个份上,那是不必说了。
下午的青州没有了往日的闷热,通往郊外林庄水坝的蜿蜒山路上,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的龟速前进,要不是前面的温谅碍眼,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许瑶简直拥有这年纪所有男孩对女神的幻想。在十六七岁的季节,迎着夏日的微风,女孩骑着车子从道路的那一头迤逦而来,长发飞扬,裙裾飘飘,偶一回眸,就是男孩一夜的辗转,数月的痴迷。
这是花季雨季的年少时光,这是过去未来绝不再有的青涩回忆,任何一个智商健全的男孩都会小心翼翼的呵护这难得的风景,要是被他们看到此刻温谅那一脸的不耐和恶劣的语气,只怕温大叔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你快点成不成,再磨蹭哥哥可不等你了啊?”
许瑶咬着下唇,一脚点地停下车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温谅,一言不发。温谅先是火冒三丈,狠话说了一箩筐,最后在对视中败下阵来,无奈的举手投降:“好吧,没有考虑到你的体能极限,是我不对。要不咱们原路返回,正好你也累了,早回去早休息?”
许瑶摇头。
“那你这辆车咱不要了,坐我这辆?”
再摇头。
“靠,”温谅出离愤怒了。
许瑶见情势不对,立刻乖乖的停好车子,精致漂亮的脸上陪着笑意,拉住温谅的手摇晃道:“温谅哥哥你最厉害了,肯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求你了嘛……”
温谅打了一个寒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甩开许瑶跳到一旁,无论前世还是现在,他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总是这么的乏力。
看着温谅好似感染病毒般死死的搓着自己手皮,许瑶扶着纤细的腰身哈哈大笑:“敢凶我,我整不死你!”
“好吧,你赢了!”
温谅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绳子,在许瑶瞠目结舌的表情里,将两辆车连到了一起,然后拍了拍手说:“OK!”
“你早猜到了我会半路上没力气是不是?也早知道我会这样跟你闹是不是?”
面对许瑶的疑问,温谅十分装比的一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FOLLOWME!GO!”
“哇,好棒,傻小子加油!”
长长的道路上,两辆车子飞快的滑过,风中隐隐传来清脆的欢笑声,一如这清脆欲滴的季节。
林庄大坝是六十年代的水利工程,随着青惠水库和青利水库的竣工,林庄大坝已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不久之后这里将被开发成一个旅游景点,在此后五六年间,俨然成了青州老百姓度暑消夏的一个好去处。
和许瑶并肩走在堤坝旁的林荫小道上,听着蝉在树顶上不住的嘶鸣,不时有鸟群在枝叶间哗啦啦的飞过,温谅心中一片安宁。他自然不是真的要来这里游玩,而是想起半年后此地被改造成旅游区后那耀眼的繁华,特地来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分一杯羹的地方。
许瑶蹦蹦跳跳的左顾右盼,不时问温谅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时的许瑶再没有了初见时的冷艳和刻薄,脸上那个经常显露的经典不屑表情,也再没有出现过。她是个好女孩,温谅从不怀疑,可她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女孩么?
温谅并不知道。
逛了许久,找了一片平整的草地,摊开塑料布,将包里的食物全倒在上面,两人席地而坐,吃了极其舒爽的一餐。末了摸摸肚子,温谅顺势躺了下来,嘴里含着一根青草,许瑶坐在旁边,双手环抱着小腿,下巴放在膝盖上,长长的头发顺着肩膀垂洒下来,几缕阳光从中俏皮的穿过,映着天上的白云,如同被度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看上去漂亮极了。
“傻小子,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要谈理想了么?温大叔固有的猥琐立刻发芽,笑道:“最想干的,就是十年后,我依然躺在这里,你依然坐在旁边。”
许瑶听着温谅的调笑,很反常的没有暴怒,偏过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微红的侧脸,低声道:“十年啊,谁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温谅下意识的哼起这首歌,许瑶惊奇的问道:“这是什么歌,我怎么从没听过呢?”
温谅这才想起现在还没有《十年》这首歌,“偶尔在哪里听到的,忘记是什么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吧。”
许瑶也没在意,点点头站了起来,不料坐的久了双腿发麻,身子一软向边上倒去。温谅伸手去扶,正好软玉温香,将许瑶抱了个满怀。促狭心起,在她耳边悄悄吹了口气,低笑道:“小心了。”
许瑶没来由的浑身一颤,心口跳的飞快,一把将温谅推开,娇笑着跑了开去。斜阳如血,白衣如画,此时的许瑶,宛若遁入人间的精灵。
下山时,温谅玩起了“大撒把”,双手松开车把,高举过头顶,许瑶看着好玩却又不敢,温谅蛊惑道:“没关系,就当任性一下了,先放开一只手,对就这样,再放另一只……”许瑶有样学样的放开双手,先是紧张害怕,当车子沿着山坡飞速奔驰时,却只感到耳边呼呼的风和无尽的舒爽,她的长发和衣裙向后飘起,脸上露出放纵的快意,跟着温谅一起高声大喊:“哎,我是世界之王……”
一月千江惊似梦,白衣胜雪少年心。
好吧,那些被允许任性的年纪,我们叫它:
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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