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连雪在饭桌上非常活跃,不是语言上的那种,霍放发现她是个善于观察的人。
秦妩和他们分餐,使用单独的餐盘和刀叉,她今天兴致不错,喝起来一杯接一杯,周连雪会总会在她手边的酒杯见底前帮她续上。
桌上几个人,但凡在哪道菜上多落了几次筷子,下次眼神扫过之后,下筷子之前,必定已经被周连雪用公筷夹到面前的菜碟上。
连初次见面的霍放也不例外,看起来很体贴。
他默不作声的把周连雪夹的那一堆拨到一边,没再吃过她帮忙夹过的那几种菜。
她和方行烈应该认识很久了,他没表现出对哪种食物的偏好,但方行烈面前的肉已经堆成了小山。
方行烈没碰。
是有矛盾吗?霍放心想。
她夹出来的太多,盘子里的肉已经不够,方行烈明显没吃饱,只能擦干净手上的油渍等着厨房那边现烤。
带着软骨的大块烤肉被他嚼得嘎嘣响,等厨房送餐的中途时不时捏一下手指关节,这些声音就像餐刀划过餐盘时发出的刺挠声一样,不大,但是让人恶心又不得不去在意。
霍放的眼皮跳了一下,筷子放下的时候在瓷盘上发出重重的响声,把那些令人不适的声音盖过去:“我吃饱了。”
方行烈按手指的动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的说:“你不喜欢?”
“早说就是了。”他看着霍放阴沉的脸,皮笑肉不笑,毫无诚意的说道:“抱歉啊,年纪大了就喜欢听个响。”
说完他居然真的再没按了,恰好厨房的人过来送餐,周连雪抢在他动作前,把最前面那块带着软骨的肉叉到他面前。
方行烈刚才还勾着的嘴角瞬间向下一掉:“周连雪,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啊呀抱歉抱歉。”她道歉时毫无诚意的样子,和刚才方行烈对待霍放时如出一辙:“看见阿烈吃饭的样子,手就不自觉的动了,以前你都不会拒绝的。”
见方行烈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周连雪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肩膀不自觉的向后瑟缩,一副胆怯小白兔的样子。
秦妩脸色坨红,醉醺醺的说:“阿烈要有点绅士风度才行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要学会互相体谅。”
她举起被周连雪殷勤续上的酒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绕餐桌一圈,和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都碰了一下后,手肘撑在霍放肩上笑得表情乱飞:“敬我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霍放:“呵呵。”
周连雪、方行烈:……
在周连雪的刻意体贴之下,这顿饭的时间被无限延长,除了宁小春表情自如,饭量和以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之外,霍放只吃了几筷子不爱吃的菜,方行烈明显没吃饱,散桌的时候还在继续吸入。
周连雪基本没吃几口,秦妩已经喝趴在桌子上,眼睛半闭。
这种让人不适的无微不至,周连雪做的得心应手,表面上是展现对家人之间的关爱,实际却是变相的恶心人才对。
饭后宁小春给他们三个人做了简短的介绍之后,就让佣人带着秦妩一起上楼去了。
周连雪是今天早上来的,还没进门就被宁小春和秦妩的财力迷了眼,她们俩一走,就像只花蝴蝶一样穿行,说是要好好参观一下未来要住的地方。
霍放和方行烈相看两厌,他不喜欢方行烈看自己时那种打量货物的眼神,也讨厌他像个野蛮人一样用手抓着骨头啃肉的样子。
这种厌恶在得知他和宁小春住在同一层楼之后,达到了顶点。
而且这种情况不是今天才开始的,在霍放还在囚室里磨汤匙的时候,这个让人不爽的家伙就登堂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