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芙湿润的眼望着苏玉娘,笑了笑:“妈妈,你可曾见过无双院那位?”
苏玉娘睨她:“世子爷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便是暗一大人也不常见得到,我一花楼老鸨又如何得见?”
“真不甘心呐。”月芙轻声呢喃,半晌,似是想开了,温柔一笑,道:“罢了,我还是学学惠阳长公主,多攒点银子,日后养他十个八个面首,这样的日子岂不快哉!”
说到惠阳长公主,月芙不免又想到方才在回廊遇见的那位郎君,迟疑片刻,到底是问出了口:“妈妈,方才那位郎君身份究竟有何特殊的?实不相瞒,方才见到他竟是让月芙想起了一个故人。”
苏玉娘知她说的是谁。
诚然她第一次见到霍珏时也的的确确想起了辅国将军府的六公子赵昀,倒不是说他们长得多像,两人相似的是那种若雪松般鼎立于天地间的不屈不折的气度。
赵昀与惠阳长公主的那段过往的确是让人唏嘘,可霍公子到底不是赵大人。
苏玉娘嗔了月芙一眼,语重心长道:“都说让你莫起心思了,尤其是在惠阳长公主面前,切莫提起霍公子。霍公子与无双院那位关系密切,世子看重得很,可别让世子与惠阳长公主为着霍公子起龃龉了。”
月芙闻言,神色肃穆了几分,颔首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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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薛无问出了玉京楼,一上马车便吩咐道:“暗二,去查查齐昌林的那位原配去了哪里,还有他纳入府里的那些个小妾的底细也都给我弄个一清二楚。”
“是。”暗二领命退下,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那头暗一执着马鞭,悄悄觑着薛无问,心里正好奇着世子见着月芙会有何反应。
齐尚书的这个任务该是月芙在玉京楼的最后一个任务了罢,再之后月芙就自由了。月芙是盛京的第一花魁呢,生得美又擅长是用毒药,多好的一枚暗桩啊,世子真舍得让月芙走呀?
谁都知道月芙有多喜欢世子的,但凡世子说一句留下,她都一定会义无反顾地继续为世子效命。
啧,想想都觉得感动。
薛无问对上暗一那晶亮亮的眼睛,嘴角抽了下。
他错了,他不该让暗二去查的,就该让暗一去,免得这厮太清闲了,满脑子都是戏折子。
薛无问定定看他一眼,冷声道:“怎么?这是在等着我亲自驾马送你回国公府?”
暗一一个激灵,连忙阖上车门,麻溜地驾着马车往朱雀大街去。马蹄得得,踏入泛着银辉的雪地里,小半个时辰后便到了定国公府。
薛无问下了马车便径直往无双院走,一推开屋门,迎面便扑来一阵暖香,是清清淡淡的沉水香,若是细嗅,能闻到一丝若隐若现的橘香。
这是卫媗一贯爱用的香。
薛无问掀开帘子走入内室,便见他家姑娘正坐在榻上,周遭几个大丫鬟忙前忙后地给她烘头发。
这姑娘一贯爱洁,便是数九寒冬的落雪日,三两日不洗头心里也会不痛快。因着怕她受凉,寝屋里的地龙烧得极旺,榻边还摆着好几个新换的炭盆。
薛无问素来怕热,刚进来没一会,后背便出了点薄汗,卫媗见他这模样,便道:“可要撤走几个炭盆?”
薛无问散漫道:“撤什么?一会把你冻着了,心疼的还不是我?”
屋子里几个丫鬟在无双院伺候了几年,自然不是第一回听自家世子说这些话了,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倒都是平静得很。
反正每次世子说这些话,姨娘都不会搭话的。
果然卫媗很快便垂下眼,继续比划着手上的杭绸。薛无问顺着看过去,注意到榻边的小几上放着个篾篮,里头放着针线布帛。
忽然便忆起了前日早晨,她忽然圈住他的腰,似是在丈量着什么。他难得见她如此主动地投怀送抱,便使了坏,故意按住她手臂,不许她松开,差点惹得她又要恼他。
眼下看见那个篾篮与她手上的杭绸,哪还能不明白?
这姑娘是想给他做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