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沉默到让隐素觉察出些许的不对劲。
这男人怎么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到底又发什么疯?
回房后,她屏退下人。
“你怎么了?”
谢弗垂着眉眼,立在窗前背对着她。
她拧着眉心,看来自己的感觉没错,这男人不知哪根神经又不对了,不知是生自己的闷气,还是在和她闹别扭。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你说我道貌岸然。”
就这?
“我是在夸你。”
“娘子,真的是在夸我?”
“当然。”隐素无比认真道。
谢弗慢慢转身,缓缓抬眸。原本清如明镜的眸子像被黑暗笼罩,幽暗到让人心生恐惧,恐惧与黑暗之中未知的力量。
“那个人姓程,外人都叫他程官人,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个谦谦君子。他待人亲和常行善事,见人三分笑从不与人争执红脸。他会在人前夸我懂事孝顺,转眼就将我关在柴房中打得皮开肉绽。我以为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之为道貌岸然,且深恶痛绝。”
程官人最会做表面功夫,在世人眼中是不仅是一个好丈夫,还是一个好父亲。那个叫元嬗的女人最喜欢程官人道貌岸然的样子,为此常常忽略柴房里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儿子。
他如何能成为自己最憎恶的那种人!
戾气四起,隐素的心为之一颤。
梦中那个赤眉红目如疯如魔的男人再次出现在她眼前,烽火自眉梢起,烈焰从眼底生,一双腥红的眸子晦暗幽深,正她的注视下涌动着深不见底的漩涡。
糟了!
她好像踩了雷,犯了这男人的大忌。
如果有人说她像一个最为讨厌的人,她一定也会生气。而那个程官人对这男人来说绝不上是讨厌这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痛恨至极。
怎么办呢?
她突然扑过去,一把将状若疯魔的男人抱住。
“夫君,我错了,我不应该说你道貌岸然。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表里不一,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样子。”
“当年她也很喜欢。”
完了。
事情更糟了。
“夫君,我不是和你说过嘛。人本来就有很多面,哪怕是看上去差不多的人,实际上也是天差地别。我喜欢的道貌岸然,和她喜欢的道貌岸然也不一样。就好比天下美人那么多,我也可以被称之为美人,那别的美人和我能一样吗?”
“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