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璇认真地仰着头看:“有牛郎和织女座吗?”
“怎么没有?不信你去网上查。”他煞有介事的,仿佛自己是个天文专家。
纪璇虽然学习好,可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于是把他的胡说八道当了真。
这晚她突然发现,秦肆虽然不会说那些漂亮话,但他很会用自己方式哄人。
考试失利这种俗事,在他对着天空侃侃而谈的时候,变得那么不值一提。
看着夜空上的满天繁星,她只觉得自己无比渺小,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绪更显得渺小了,失落和挫败也被驱散得干干净净。
纪宏德从来不管女儿的学习,只会拿着她的成绩单四处炫耀,考得好是理所当然,考得不好就得挨训。
他对妈妈也是一样,做家务赚钱伺候一家老小是妈妈该做的,但凡少做一点,纪宏德那张嘴就不答应。
当纪宏德知道这次她考试没在年级前三,不能再拿着这话出去给自己长脸面的时候,气得在饭桌上摔了筷子。
纪璇对于爸爸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向来把他当个透明人,于是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吃饭。
楼上房门关了,用力砸上的,纪宏德也没别的事,大概是打游戏去了。
除了打游戏就是打牌。
纪璇从小对他的好吃懒做引以为戒,也害怕自己骨子里继承了那种基因,才对自己更加严苛,害怕变得和爸爸一样。
沉默着吃完饭,她打算上楼去做几道数学题再睡觉,突然从楼上传来一声大吼:“纪璇!你给我滚过来!”
连奶奶都被吓得身子一颤,疑惑地望向纪璇母女,王馨安抚地摸了摸女儿的头:“我陪你上去看看。”
到纪宏德的电脑房门口,纪璇看到坐在椅子上横眉竖目的中年男人,额头上暴起青筋,手紧攥成拳,仿佛马上就要站起来揍人的凶狠模样,心脏紧张地蹦了一下。
王馨把女儿护在怀里,皱眉问:“怎么了?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你自己过来看看。”纪宏德指着电脑屏幕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睛朝纪璇瞪得滚圆,“这是你查的学习资料?你查的什么鬼东西?啊?”
纪璇突然想起来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劈。
是那次。
她慢吞吞走过去,看见电脑屏幕上的搜索记录——
怎么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不紧张?
她不常用电脑,并不知道搜索引擎还有保存搜索记录的功能,当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脑海只划过两个字——完了。
纪宏德朝她吼得唾沫横飞:“我说你怎么这次考试退步了,原来你压根儿就没把心思放学习上?老子供你吃喝供你读书,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啊?!那男的是谁?说!”
纪璇被吼得一愣一愣,硬着头皮道:“没谁。”
“不说是吧?不说你从今天开始给老子在家闭门思过,不准踏出卧室一步!”纪宏德一脚揣在桌腿上,电脑屏幕都晃了晃,“你敢跑,老子打断你的腿。”
王馨生怕纪宏德气急了打人,等他说完,便拉着纪璇回到房间。
“你爸就是气坏了,别太担心,我去跟他商量商量。”王馨摸了摸她的头,脸色复杂,“你啊……”
似乎还想说什么,叹了一声,终究没说出口。
第二天早上,纪璇发现她的房门被上了锁。
她被关在家里,除了上厕所和吃饭不能出去,这一关就从三月底,直到清明节。
清明节那天,她跟着爸妈去给爷爷上坟,爸妈在墓碑前等纸钱烧完,纪璇觉得太呛,先走了,去路口等他们。
路旁栽着两排塔松,她看到一个像松树一样挺拔的少年。
穿着黑色衬衫和裤子,头发剪短了,额前刘海只有短短一截,像伸出去的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