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打响的一瞬间,九中顿时就跟放羊了一样,从上到下无论师生都决不可能拖一分钟堂。
沈珩给罗乐去了电话问沈自尧情况,罗乐告诉他一切都好。中午从饺子店叫了外卖,正在等水开下锅煮,等吃完还要继续陪沈老爷子下象棋。
罗乐的语气很轻快,明显也在为沈自尧的重振精神感到高兴。末了发自肺腑地感慨了句,“这下你也总算能松口气了。”
挂了电话,沈珩和翟曜到学校附近的小面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抓紧时间回了教室。
冬日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软绵绵的,翟曜往桌子上一趴就又开始犯困,眼睛疏懒半睁,看着沈珩将上午考试留下的草稿纸拿出来,拇指轻轻一推打开钢笔帽,在一道提前记下的大题上画了个圈:
“先从这道三角函数开始。”
“哦。”
“在这里做一条辅助线……”
翟曜拖着下巴注视着眼前给他讲题的人,觉得这样的沈珩看起来既有些陌生,又好像都变对了。
洁白平整的衬衣刚刚扁到手腕,露出腕骨和比一般人都更加修长的手指,边慢慢解题边灵活把玩着那支钢笔。
阳光透过窗照在他脸上,恰好落在那双沉静的眸子里。
在单独面对翟曜时,这双眼睛便会自动敛去几分贯有的冷冽,铺上一层细碎的柔光。
如此五官搭配上高挑挺拔的身型,是特么还挺好看的。
“所以赤道和北极之间就形成了单圈闭合环流。”沈珩屈指点了点桌面,问翟曜,“懂了?”
“嗯。”
沈珩掀起眼皮看翟曜,沉默了下:“我再讲一遍。”
“不用,单圈闭合环流。”翟曜道,“听着呢。”
“听着呢…”沈珩低声重复,而后再次看向翟曜,“三角函数里没有环流。”
“?”翟曜眨眼,这才发现自己又被耍了,脸上划过一抹局促,跑神的事实立马不攻自破。
“沈自尧还懂三角函数?”翟曜后知后觉发现这事有猫腻。
沈珩平静道:“他当年亲手把我妈送进了一流大学。”
翟曜觉得很合理,没法再反驳,用舌尖轻轻抵了下腮帮,小声道:“太难了,你再讲慢一点。”
“好。”
沈珩表现得极有耐心,将每一个步骤写在草稿纸上,再逐条跟翟曜慢慢拆分讲解。
这回翟曜没敢再开小差,听着听着居然还就真听进去了。
沈珩将草稿纸翻了一页,让翟曜再做一遍,翟曜按照刚才听懂的步骤画辅助线。
因为太久没正儿八经做过题,辅助线都画得歪七扭八,像条被晒干的蚯蚓,字写得还不如小学生。
但他的表情却难得认真,绷着脸抿起嘴唇,眉头微微朝中心皱着,这样子让沈珩想起了他每回受伤时,给自己消毒的样子。
好不容易做完了这道题,翟曜感觉自己就像刚打完一场架,对手还是特难搞的那种。
他将草稿纸推到沈珩跟前,盯着对方给自己检查。表面还是装作一副漫不经心,其实后背的肌肉都在发紧。
只见沈珩接过纸,迅速扫了遍上面的“鬼画符”,最后轻点了下头:“很好。”
翟曜长舒口气,嘴角忍不住得意地往上翘了翘,忽然意识到自己表现得也太明显了,连忙又黑脸凹起高冷造型。
殊不知他的一系列表情都尽数落在沈珩眼里,相当生动有趣。
“看下一道。”沈珩又画了一题。
翟曜看着他突然就有点奇怪,于是打断道:“诶,你说你混了这么久,功课到底落没落下?”
沈珩不语。
翟曜更加好奇了:“现在是什么水平?跟一班那群人比呢?”
一班算是全校最好的一个班,可以说十中历来的那点升学率,就全靠他们那几个。
沈珩还是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