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父亲好赌成瘾,差点败光家产,梁榛还没上学的时候,母亲刘婉便和他离了婚。而梁翀也因此判给了父亲。
不知是否耳濡目染的缘故,这个哥哥也染上许多恶习,抽烟、打架、去网吧,坏事一样不落,还曾进过拘留所。
他花钱花得很快,父亲脾气差,给的零花钱也少,只有来找她们母女俩。
因为父亲赌博的恶习,家里本就没什么积蓄。母亲这么多年省吃俭用,从头开始慢慢攒起,好不容易才有些结余。
可她没法放任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只要他装装可怜求求情,念在他年纪轻,也还是会掏钱。但随着梁榛慢慢长大,各种开销花费越来越多,刘婉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面对梁翀不知餍足的索取,她终于狠下心,将他拒之门外。
可惯于吸血的寄生虫又怎么会满足。梁翀更加变本加厉地来骚扰她们,打扰她们的生活,甚至到刘婉工作的单位去闹。刘婉万般无奈,只有满足他的要求以息事宁人。
前阵子刚给过一笔,现在又不够花了来找她,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有尽头。
一阵微风吹来,梁榛的外套落在帐篷里,此刻后知后觉感到冷。
她想起过年的时候陪妈妈一起去逛商场,她明明好喜欢那件大衣,但却咬着牙没有买。
妈妈好多年不曾为自己添一件新衣。
“我警告你,梁翀。你不准这么做,也再别妄想能够不劳而获。你要是再敢上门,我就报警。”
梁榛指尖掐进掌心,颤抖着声音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拉黑关于梁翀一切的联系方式。
没有了其余的声音,梁榛站在小溪边,放下手机,这才发现刚刚和自己一起来的同学们都不知所踪。
因为害怕他们听到她打电话的内容,她刻意慢了几步拉开空档,刚才注意力全在通话内容上,也没怎么看路。
来时的路上有一盏小路灯,不过和她现在所处的区域有一定的距离,只能辐射方圆几米内的范围。脚下稍动一瞬就有树叶被踩踏发出的簌簌声,周围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梁榛紧握着手机,当机立断往回折身。
先前是下坡,现在变成上坡,天色更加暗了一些,晚霞融在夜色里,路更加难走。她攀着蜿蜒的榕树树根往上,一边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这偌大的树林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思绪分神间,脚下倏忽踩空,梁榛猝不及防绊了一跤,膝盖磕在地上。
脚踝处弯成不自然的角度,接着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她的手方才下意识撑了一下,按了一掌的泥灰。手机也顺着倾斜的坡度往下滑开,落到了几米远的位置。
梁榛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摁着自己疼痛的脚踝,试图减轻一些痛觉。
她脑子有些空白,鼻子蓦地有些酸了,参天的树干也无法为她提供荫庇之处。
正想瘸着脚站起来,先把自己的手机捡回来时,来时的路上忽然传来温沉而缓的脚步声。
那是一个高坡。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是互相搀扶着下来的,梁榛正好坐在下方,因为角度差被山体和繁杂的树枝掩蔽住。
脚步声沉沉响在在这月影昏昧的树林里,也许那并不是她认识的人,没有办法判断对方的身份。梁榛屏住呼吸,缩着肩膀僵在原地,不敢作声。
一束手电筒的光亮打过来,落在她目光所及前方的地面,正好照见她手机掉落的那片区域。她的手机屏幕好像亮了,有谁的来电,一闪一闪的。
人声由远及近,带着一丝清晰的焦急:“梁榛?你在哪里?”
梁榛怔怔的,忽而就放下身体紧绷的防备。
叶庭远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颦蹙着的眉昭告他内心的担忧与不安:“小榛?小榛你能听得到——”
手电筒的光打下来,他看到了她蜷缩在下方树边,话音蓦然掐住。
梁榛此刻好狼狈,泪水潮起,在眼眶中打着转,无法粉饰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